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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路,小的认路!”麦洪恩连忙说道:“这一带大小路径都装在小的心里,只要将爷饶了小的和小的那班弟兄不死,小的保证给将爷带一条近路。”
徐乐点点头,招呼远处的韩约道:“给他寻一匹脚力!”半个时辰之后,玄甲骑人人扎束整齐乘跨征驹,队伍最前则是麦洪恩。徐乐、李世民两人紧随其后,在他们身后则是玄甲将士。伴随着一声号角声响,麦洪恩催动坐骑向前冲出,紧接着便是一阵滚雷般的马蹄声响起,数百匹骏马荡起漫天征尘,如同一条黄龙舞动身躯向远方飞去。黄河对岸,正在指挥那些老弱残兵徐徐渡河的长孙无忌眺望着远去大军,心中百感交集。他既担心妹婿可能对上那位骁勇善战号称无敌的老将发生不测,又盼望着妹婿此去能够从李建成手中把战功抢过来。说到底既生逢乱世,便不要奢望能够太平终老,不管是何等出身门第,想要有一番作为,便要以性命相搏。即便是李家子弟也不例外!二郎放开手脚,让李建成看看你的厉害!
第五百四十九章龙腾(二十二)
蒲津渡口,狂风阵阵。黄河水流湍急,号称无风三尺浪。即便渡口水流相对平缓,但也远比寻常水域凶险。今日风大,水流就变得更加湍急,浑浊的河水发出阵阵咆哮,间或有一个个漩涡自水中出现,旋即又消失不见。这等天气原本不适合渡河,哪怕是太平年月商路最为繁盛之时,这等大风渡口也要停用。除去极少数要钱不要命的胆大船家,大多数人不敢在这种时候往来摆渡,以免舟倾人覆。可是沙场无情,这风拦得住百姓拦不住军汉,随着隆隆战鼓声声号角,沉寂多日的李家船队,再次集结成队,朝着蒲津渡口发起攻击。按照之前彼此密约,今日乃是李建成、李神通、柴绍三路合击蒲津共破鱼俱罗的日子。军中无戏言,日期既定不容更易。固然李神通毁约,也不能改变章程。再说李建成也知,叔父麾下兵马虽多,实则不堪一击,根本不能指望。便是叔父本人在李家内部也是公认的有名无实不善将兵,从定约之时,就没把这一路算进去。最多就是想借重他手下大将史万宝来颉颃鱼俱罗,不过话说回来,千军万马能将无数,有没有史万宝也不足以动摇大局。再说攻打蒲津乃是自己立功扬名的时机,为了这份功劳甚至不惜得罪李世民,此时又怎能退缩?素来温文尔雅,以江南世家子形象与人交往的李建成,今日终于展现出北地武家子弟风范。头戴兜鍪身披札甲,如同月轮大小的护心镜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耀眼光芒。胯下战马乃是来自草原塞上的头等良驹,听得金鼓声便异常兴奋,一边打着响鼻一边用前蹄焦急地刨着地面,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跨过眼前黄河天堑,到战场上撕杀个痛快。谢书方、刘文静立于李建成左右。刘文静望着黄河对岸紧皱双眉:“李翁还有柴嗣昌的旗号俱不曾见,莫非两路人马全都失期?我军此时强渡蒲津,形同孤军,与之前几次并无区别,不如等一等再做道理。“李建成沉声道:“等不得了。三路合兵乃是早就议定之事万无更改道理,若是我军按兵不动,那两路兵马怕是抵不住鱼俱罗兵锋。如今三军齐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不得耽搁!”
谢书方也附和道:“郎君所言不差。我军养精蓄锐多日,只等今日这一遭。我看鱼俱罗手下兵马不多,正好趁机破之。倘若贻误了战机,怕是悔之晚矣。”
无知小儿,哪里懂得兵事!刘文静心里骂了一句。他知道谢书方和自己明争暗斗,都想做李建成身边第一谋主。这几日他帮着李建成打压李世民,行事很是卖力,因此得了李建成赏识,确有取代自己成为大郎手下头号智囊之势。只不过这等地位终究不稳,要想让自己地位无可撼动,终归还是要在军略上显露才华。是以谢书方便故意与自己作对,以提高自己身价。除此之外,他和李建成还有些小心思不能明言。李世民被安排去攻打桃花渡,那位可不是安分守己的人物,何况身边还有个胆大包天敢带着些许伴当走山路入云中冲城告状的乐郎君。两人破了桃花渡之后,必然会带兵直奔蒲津。李建成若是不能抢在李世民之前取胜,怕是难以保全颜面。是以不管那两路兵是否能依约而至,他都只能咬牙进兵。今天就算是用人命填,也得抢在李世民赶来之前,把蒲津攻取。所谓箭在弦上说得不是大军而是李建成自己,他已然没有其他选择。刘文静抬头看了看自家旗号,又看向河对岸,心内暗自叹息:面前乃是鱼俱罗这等无敌勇将,上下同心都不敢保证结果。现在自家人相互提防彼此拆台成什么样子?这仗纵然能胜怕是也要多出不少伤亡,好在今日老天相助,或许大郎这一战真能把蒲津拿下来?
河对岸,勒马立于岸边的鱼俱罗望着自家纛旗旗角伸展方向,也微微皱起眉,自言自语道:“今日这风,倒是帮了李家黄口小儿的大忙。”
兵家五要:道、天、地、将、法。天时变化虽不至于决定一支人马的生死,但是于战场胜负往往也存有巨大影响。风自对岸方向吹来,阵阵沙尘吹得隋军士兵难以睁眼,又不能用手遮挡,只好眯起眼睛,目力大受影响。李家兵马顺风顺水,非但不受大风阻挠,相反船借风势,行动更为迅捷。立于船顶的射士远远的开弓放箭,借着风力便能让箭落到隋军身上。相反河岸边的隋军弓手逆风放箭,射程准头都大打折扣,于守军而言自然是极大不利。鱼俱罗以能攻闻名并不擅守,可是这段时日,他也改变过去的作风。在渡口岸边设下层层遮护,壕沟、木栅、鹿砦、拒马应有尽有。弓手在木栅之后拉弓放箭,再加上手持长矛的兵马保护,这套防范虽然不算出色可也中规中矩。这些日子李家损兵折将屡战无功,固然因为鱼俱罗善战,与这些防范器械也脱离不了关系。现在被狂风所欺,弓箭威力大减,又怕被风吹翻火盆烧伤自己,不敢施放火箭,眼看着李家的大船顺水而来,拿不出太有效的办法阻挡。李建成这些时日按兵不动,并非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既让部下伐木造筏,又令工匠对所有船只改装修缮。除去船身加固加厚之外,又在船上装了望楼、挡板,固然不能与水师的五牙战船相提并论,其防御及攻坚能力总归远胜普通民船,攻城拔寨并不为难。开路大船借着风力向蒲津渡口直冲而去,隋军的箭射到船上,不过是让船身外壳多了些许箭杆,看上去模样颇为古怪,根本阻挡不了这些大船前进的势头。晋阳军将在既高且厚的木板遮护下,于乱箭根本无动于衷,全部心思都用在监督着部下身上。兵卒下小心翼翼地抱出一个又一个瓷罐,军将面容严峻如临大敌,周身肌肉紧绷,二目圆睁,眼睛里满是血丝,仿佛每个瓷罐里都藏着一个鱼俱罗,一不留神就会跳出来杀人。紧紧盯着罐子不放,嘴里还不住小声叮嘱:“小心些,这东西不是耍笑,千万不能出纰漏。“总算是老天相助,风向对自己有利。船体虽然略有些摇晃,总体还算平稳,这些陶罐并未被撞翻碰碎。捧陶罐的兵士本就紧张,再被军将呵斥,大冷天也是满头大汗,双手紧握着罐子屏息凝神只等军令。
眼看大船距离岸边越来越近,饶是这些时日每战必胜,鱼俱罗身边军将呼吸依旧变得急促,唯有鱼俱罗不慌不忙。
一名斥候飞马赶来,来不及下马便向鱼俱罗高声禀报:“将军,柴绍带千余人意图袭我军之后,为大郎所阻。双方于路上厮杀未分胜负。”
鱼俱罗点点头,挥手示意士兵离开。随后又有一名斥候赶到,急道:“将军,桃花渡失守!渡口已换了逆贼旗帜。”老将再次挥手,把这名斥候也打发下去。看来李家人这次乃是孤注一掷,连桃花渡那种野渡都不曾放过。只不过那种渡口难渡大军,纵然失守也对大局毫无影响。只要破了眼前这不知死活的李大郎,其他几路人马自然不战自败。
他看着身旁军将,厉声道:“慌什么?左右不过是些土鸡瓦犬前来送死,有甚可惧?有老夫在此,便是十万兵来,也一样可以守住。准备迎敌!”在老人的怒吼声中,李家前锋大船已经靠岸。伴随着一声巨响,挡板绳索砍断,木板重重砸下。岸边隋军射士拉弓如满月,一支支雕翎箭直指苍穹,箭锋处泛起点点光芒。指挥射士的军将紧咬牙关,手中直刀高举,双目盯紧那几艘大船。只要手中直刀落下,麾下射士便会万箭齐发饱饮晋阳兵马血肉。如今距离被拉近,风力的影响大不如前,定可让李家兵将吃个苦头。老将军说得没错,这些时日晋阳兵马屡次来攻打,哪次不是狼狈而逃?这次纵然风向有利兵马略多,结果也不会例外。只要有无敌老将在,自己便无须惧怕。被挡板砸起的沙尘渐渐落下,守卫军将也渐渐看清了晋阳兵马的模样。这些身强力壮的军汉,并未如同以往一般一手持刀一手提盾列阵冲锋,前锋军汉每人手中都高举一个陶罐,而后排射士手持弓矢,箭锋处包裹的厚厚布帛已经被火点燃。
这是……
军将心头陡然一紧,扯着脖子大叫道:“快放箭!”手中直刀用力向下劈斩。
与此同时,一支利箭自船顶射出带着尖啸划破空气,正中这名军将咽喉。
军将手中直刀落地,尸体缓缓向后跌倒,两目怒睁望着天空。他的意识暂时还未消散,依旧刻意看到战场局势。在他的视线里,己方箭簇如同飞蝗划过天空,对方也有箭簇射来。随后便是无数陶罐破碎之声,一道道火蛇自空中画出弧线飞过,片刻之后,视线所及范围内,尽是熊熊烈焰。
火罐!他第一眼就看出了,晋阳兵马手中高举的乃是火罐。这东西单独一个威力有限不足为患。但是几百个同时使用,足以制造一场大火。尤其是如今风向对晋阳有利,风助火势,己方辛苦修筑的栅栏、鹿砦,都会被这大火所吞噬。这些火罐价值非小,如果不是大隋两代天子在晋阳囤积军资钱粮,李建成又怎能如此阔绰,一出手就是上百个火罐扔出来。本应拿来焚烧突厥营帐的武器,如今却用在了自己人头上。这个天下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自己已经尽力了,鱼老将军,接下来便看你的手段。
第五百五十章龙腾(二十三)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上百个火罐燃烧爆炸,再加上风力。大火蔓延速度极快,迅速吞噬了鱼俱罗辛苦修建的各色设施。血肉之躯终究无法抵抗烈火,隋军兵士开始溃逃。一切宛如一场轮回,之前鱼俱罗以火船烧断张士贵的浮桥火烧张家部曲,时隔不久旧事重演,只是双方位置对调。狂舞的火龙,这次站在了李家这边。来不及逃的兵士被火蛇吞噬,浑身燃烧着,扭动着身躯做最后挣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甚至连河对岸的李建成都能听到,看着那些隋军如同火精一般表演着死亡之舞,他倒是有些明白李世民为何如此喜爱武事,总和军汉赤佬混在一起。
便是江南的出色舞姬也无法演绎出这般诱人的舞姿,男儿汉终究还是该看这等生死之舞,那些如花美娘的妖娆身段,在乱世中只是点缀不是正道。平日自己为了结交世家子,也是为了取悦老父,惯以儒雅形象示人,二郎处处以武人自居。以至于让世人认定自己长于文墨政务,二郎才是李家将种。他们却忘了,自己也是北地世家出身,真正的将门虎子,又岂能真的不谙军务?今日就让他们看看,自己不但待人接物上强过二郎,便是在武事胆略上,一样不会输给他。
李建成朝刘文静吩咐道:“肇仁在此留守,某带君轩出阵,去摘鱼俱罗的首级。”
刘文静连忙一摆手:“郎君不可!郎君乃一军之主,自当坐镇后方统帅三军,岂能亲身犯险?我军上万兵马,军将无数,取这老儿首级何必郎君亲自为之?”李建成看了一眼刘文静,心知其担心自己的安危,又怕实话实说让自己颜面无光,只好用这种说辞提醒。李建成并非不懂好歹之人,更不是个逞强好胜的性子,若在往日自然顺水推舟按刘文静的谏言行事。可此时他周身热血沸腾,行事便不似平日那般谨慎。更何况李世民每逢战事必然身先士卒,乃至在南商关、恶虎口都曾披坚执锐与敌兵白刃交接,连王仁恭之子都被其手刃。这些事迹在军中早已传开,身边那些世家子对李世民行事多有鄙夷,认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李世民此举实乃不智更有失身份。可李建成心知,下面那些军将以及普通兵士可不是这种看法。军将心思单纯,推崇勇士,都在暗中对李世民大加褒扬,觉得大丈夫行事理应如此。自己若想让三军拥戴,便不能被李世民比下去。这些人都认定二郎可以冲锋陷阵,却不许自己上阵厮杀,难道我的本领比二郎差那么多?
李建成此时并未领情,反倒是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刘文静的好心规劝在他看来便如同一种侮辱。他眉头一皱,厉声道:“肇仁莫要鼓噪,按令而行就是!”他还是第一次对刘文静如此冷言冷语,更以军令相压,刘文静一愣,惊讶地看着李建成,不知自己错在何处。谢书方冷笑道:“肇仁胆子太小了。郎君亲自带兵冲阵,三军必出死力。我军已得天时,再得人和,区区鱼俱罗何足道哉?你且在此调度人马,等某与郎君将重瞳贼的人头取来!“李建成不再理会刘文静,而是调下坐骑大步流星走向一艘大船。身旁家将牵着他的马跟在后面,谢书方紧跟在后,再后面便是李建成的心腹家将。一名家将将李建成的认旗插在船头,认旗顺风舒展,那名家将则扯开喉咙大叫道:“郎君出阵!”十数名最为贴心的锦衣家将将李建成、谢书方团团围住遮护整齐,外围则是明盔亮甲的李家亲兵。这条船乃是李建成为自己准备的坐舰,远比普通船只更为宽大结实。除去水手不论,一次可以运兵三百人以上。如今船上的兵马只有百余,但是这些人都是李建成亲兵,人人有马,且把马都带上了船,人加上脚力,把整条船挤得满满的,再没了多余的地方。另外四艘大舟比这条船略小一些,但也是能载百人的大舟,如今都挤得满满的。每条船上都载有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兵以及他们的脚力,这三百甲骑乃是李建成心腹亲卫,亦是他斩杀鱼俱罗的凭仗。作为唐国公世子,李渊对其当作继承人栽培。李家子弟女眷都能豢养家将,李建成自然不会例外。除去普通的家将门客,李渊更是自河东六府数万精锐鹰扬兵将中选拔武勇过人忠心不二的壮士,充入李建成卫队之中,作为世子亲随跟在李建成身边。平日拱卫家主,战时便是李建成的利矛坚盾。这些亲卫勇武过人见惯战阵,便是与普通军将较量也不见得吃亏,乃是李建成手中最为得力的兵马,一如李世民看待玄甲骑。只是这些兵将乃是李渊费尽心血搜罗而来的勇士,折损一人便少一人,再想补充并非易事。因此之前的蒲津渡口不管厮杀得何等激烈,李建成都舍不得把这支人马投入其中。今日既要夺军功,又要压服李世民,便顾不上那许多,只好动用这支精锐。李建成心中也曾盘算过,自己这三百骑勇武绝伦绝非普通兵马能敌。上岸之后只要牢牢守住渡口,便是鱼俱罗带兵冲阵一时也休想攻破防线。风向对自己有利,后续大军用不了多久便可跟上。鱼俱罗在蒲津渡口的兵力不过两千上下,只要能渡过两三千人,便能与他打成僵持。随后搭建浮桥让大军通行,蒲津渡便是自己囊中之物。纵然李神通与柴绍的兵马都失期不至,自己也可一战成功。何况如今渡口依旧一片火海,隋军阵脚大乱,自己这支精兵杀上岸去,说不定不需交战,鱼俱罗的兵马便自行溃散也未可知。手按刀柄立于挡板之后,李建成心中兴奋异常,鞘中直刀似乎也和主人心意相通,在鞘中剧烈跳动。李建成相信这是个吉兆,今日自己这把刀必能饱饮血肉,说不定还能割下那位鱼无敌的头颅。二马盘桓,槊锋交错。两位骑士都是技艺超群的勇将,两柄马槊互相磕碰捅刺,交手数个回合仍未能分出胜负。但是两方兵马的厮杀却已经有了结果,大半精锐抽调入十二卫以及骁果军之后,为了维持编制,不得不将大批农夫、轻侠、无赖充入队伍。导致京兆鹰扬府的兵马员额充足,但是战力却打了几分折扣。阴世师派给鱼俱罗的又并非善战精兵,纵然兵甲完备,也终究不敌柴氏劲卒。
两军往来冲突几遭,鱼洪麾下兵马便抵挡不住。骑兵阵列本就松散,两番对冲之后,隋军骑阵便分崩离析不成队形,认旗也大半遗失。一名在方才对冲中死里逃生的士兵,发现不知几时兜鍪已失,手忙脚乱地推开眼前乱发,四下望去却发现管束自己的军将已经不见踪影,周围也找不到同火袍泽熟悉面孔,再看看对面满身浴血如同凶神恶煞的柴家骑兵,猛地圈转马头没命飞奔。
逃跑的远不止他一人,一些士兵边跑边扯开喉咙大叫道:“败阵了!大家快逃命啊!”
伴随着这鬼哭狼嚎般的叫声,残余的甲骑也开始四散逃逸,在柴家兵马第三次发起冲锋时,隋军骑兵开始溃散。
追亡逐北!
柴家兵马对于这些昔日曾在同一旗帜下效力的袍泽并没有丝毫怜悯,反倒是催动坐骑奋力追杀,箭射、矛刺、刀劈,如同狩猎一般将这些活生生的隋军化作军功。
一声声惨叫入耳,如同重锤敲在鱼洪心头。他接下父亲的军令,便知自己必死无疑。但是却不曾想自己败得这般快,又是这般窝囊。怎会如此?不该如此!上将交锋岂容分神他顾?就在鱼洪念头转动之间,却听耳畔传来一声大喝,随后觉得自己胸前一凉,浑身气力飞速流泻。一时间鱼洪尚未明白自己已经被马槊刺中,甚至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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