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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并没有刻意亏待他什麽。
唐尘想著,看著笑眯眯朝他告退的老管家,沈默著低下头去,那人不再年轻的双手将门扉闭紧,哢嚓一声,竟然是从门外上锁了。唐尘在重新安静下来的暖室中沈默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握住了颈上挂著的白色珠子,被体温沁暖了,带著烫手的错觉。
远处的楼阁中那场难得的酒宴还在继续,楚三就算穿著官袍,也没有什麽正经样子,此刻也是喝的双颊驼红。朝端坐在主位上的萧青行依然坐的端端正正的,修长有力的手指玩弄著酒杯,看著楚三再一次朝他敬酒:“萧大人,再敬你一杯。”他说著,摇摇晃晃的一举杯子,又咕噜咕噜的喝干这杯酒,萧青行皱了皱眉头,楚三酒量不错,他也算千杯不醉,只是这样一杯一杯永无止尽的敬酒,几乎喝干了府里的库藏,未免也……
他微微仰头,杯中酒一饮而尽,眼见著楚三还要再斟,低声喝斥道:“楚公子,你如今身为朝臣,便应懂得小饮怡情,大饮伤身,凡事,都要适可而止。”楚三呵呵傻笑著,双手抱起大酒坛,笑著说:“在下拳拳之心天地可鉴,能与摄政王共饮,实是在下生之所幸,大人莫非是嫌樽浅难尽兴,也罢,也罢!咱们来痛快的。”
满桌宴客,目瞪口呆的看著楚三喝水一般的喝光那坛烈酒,然後自以为潇洒的一拭唇角,做了个请的手势,萧青行明知他在挑衅,却实在猜不透他究竟所求为何。皱著剑眉,不动神色的将最後一坛烈酒敲碎封泥,面不改色的咽入腹中。楚三看著他笑了一会,连说了几句“好,好”,头一歪,终於软倒在酒桌之上。
萧青行看著几个侍从将他扶下去,这才不屑的环视了一番,让左右撤了酒宴,起身告辞。他这一路摒离侍仆,走了莫约数十步,突然觉得脚下微微一晃,虽未醉,脑中多少也有几分酒意涌了上来。
不远处秋千摇曳的声音乱人心弦,本来这个时候,他是要去见一下那个让他厌恶也让他棘手的筹码的,只是此刻因为这点酒意,让他意外的烦躁不安起来。萧青行远远看著那间从外面上锁的院落,皱著眉头不知在盘算什麽,在风里站了很久,才走了过去。
丹青劫25'3P'
长柄的钥匙插进黄铜锁,要用点力去扭,才能扭开。萧青行将取下来的大锁随手掷在一边,推门进去,发现诺大屋舍里昏昏暗暗的,所有的竹帘都放了下来,只在靠窗的桌上点了灯,橘黄色跳动的烛火将素白的灯罩染成暧昧不清的颜色,整个房间弥漫著一股奇异的香气。唐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似乎被门外的光晃到了眼睛,吃惊的抬起头来。
仔细数来,也算是五年未见了。萧青行眯著眼睛打量起唐尘,这个少年比他想象中还要变化更大,数年前惊鸿一瞥,就知道这人长了一张万里挑一的面孔,可如今灯下细细看来,才发现那张面孔竟是清俊如画,眼瞳浓似墨,清似水,脸上带著不自然的红晕,看的稍久,连他都是微微一惊。
萧青行嘴角露出一个半冷半热的微笑:“许久未见了。唐尘。”唐尘抬头看他,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低下头去。萧青行理了理袖子,随意的坐在少年不远处的檀木椅上,轻笑道:“我听我弟弟说,你是个很记仇的人。真巧,其实我也是。”
唐尘看著萧青行嘴角渐渐消失的冷笑,下意识的向後缩去,萧青行伸手抓著他的手,几乎要捏碎唐尘的骨头,清俊的完美面孔上全是森森寒意,冷笑道:“你毁了那幅画,我一直记著。”唐尘那个时候仰著脸轻蔑的笑容,这五年之中竟然一直像眼中钉一样的钉在肉里,让他此刻看到唐尘就几乎遏制不住怒火。
少年一直低著头,额角因疼痛已经有了些许冷汗,他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把萧青行的手拽开,可惜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右手的腕骨甚至可以听到轻轻作响的声音,唐尘闻到了男子身上浓郁的酒味,渐渐低著头笑了,大笑起来,正是萧青行最最厌恶的那种笑容,萧青行忍不住提著他的衣领冷冷呵斥道:“你笑什麽?”
唐尘无声的笑著,别过头去,又被萧青行硬生生拧过脸来,用力之大足以在少年脸上按出青紫色的瘀痕,萧青行冷笑著朝唐尘一字一字的低声道:“你以为我真不敢动你?我就算拧断你一条胳膊,也能让你半月就好起来,等你好了再拧断……反正只要他回来後看不出来,谁会信你这个哑巴!”
唐尘在萧青行的指尖努力侧著脸,嘴角轻蔑的上挑著。萧青行却渐渐放开了手,手一扬,看著唐尘软瘫在椅子上,伸手挑起少年鬓旁一缕散落的长发,森然道:“你还是,跟那个时候一样呢,不知进退,惹人生厌。”
他说著,用力扯著那缕发丝,将少年几乎从椅子上拽下来,唐尘痛的发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抬起头狠狠瞪著萧青行,额头上的汗却越来越多,湿润的眼睛,红润的嘴唇。他看到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致的笑,萧青行笑道:“我其实很好奇……”他没说完这句,而是皱著眉头又看了看四周,先前进屋就有的那股香气此刻越发浓郁了。萧青行看到放在角落里的香炉,先是一愣,然後轻笑著问:“你燃了什麽香?”
萧青行嘴上笑著,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他放开唐尘,飞快的朝那顶香炉走近了几步,那醉人的香气熏的人全身都不自在,甚至连他额角也开始出汗。萧青行铁青著脸,拿起桌上的冷茶朝香炉泼了过去,一下子泼灭了火苗,残香却越发笼罩在整个屋舍之中。他回头审视著唐尘,轻声问道:“为什麽这样做。”
唐尘微微垂下的眼睑,他脸上的表情平静而隐忍,孤傲不屑的,仿佛那催情的香并非他燃起的一般,可他的动作却并不是这样,紧系的衣结,在少年指尖轻易的解开,一件一件落在他清瘦白皙的足踝旁,在跃动的烛火下漠然的展露出白皙消瘦的身体。
“你这是做什麽?”萧青行几乎是不可遏制的大笑著,唐尘在笑声中冷漠的袒露著身子,萧青行低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他用手指著唐尘大笑道:“真想让天下人都看看,他那样对你,珍宝一般,却不料你竟是这样的……”
他说著,止住笑意,眼神如冰一般,一字一字道:“可惜我对你没有一丁点兴趣。”萧青行撂下这句话,推门而出,再次锁上了门。唐尘面无表情的重新一件件穿好衣物,只剩外袍时,看到楚三推开窗从外面跃进来,他一边披上外袍,一边冷冷道:“我早说过,他就算忘了他的心上人,也不会对我有兴趣,我们相看两厌,喝再多酒都没用。”
楚三似笑非笑的抓头发,轻声说:“啊,我本来只是想看看美人你合作的诚意的……”
他看到唐尘霎时凌厉的目光,於是连连摆手,哈哈笑了起来:“但现在不同了。”他眨了眨眼睛,想赌赌冰层下畸形如藤蔓般的根深蒂固的厌恶,究竟能异变到何种程度。毕竟,萧青行向来喜怒不形於色,他刚才的反应……总觉得,有些奇怪呢。
两人沈默的对视了一会,与聪明人对话,似乎总能节省不少口舌,唐尘似乎在强忍著某种不能言喻的痛苦,咬牙切齿的低声斥道:“我并不是只有这种用处。”
楚三打量了他一会,终於轻轻笑了出来:“在我的计划里,你只有这种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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