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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瑾胤这才揉着惺忪的眼睛,缓缓睁开眼,入眼便是楚江离苍白的脸,宿醉后楚江离的脸色带着点病态的美,路瑾胤一下子便清醒了,他从床上爬了起来,便看见楚江离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臂,问他:“怀冰,你知道我这是怎么弄的么?”
路瑾胤刹那间睁大了眼,他连忙摇头,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楚江离更加不明白了,他放下了手臂,心道有时间再去问问古神医便好了。
聂争等了不知有多久,才等出来了两人,他看了看日头,动作越发利落起来,几个宫女也被他叫了进来一起忙活,楚江离知道自己误了事,便没有说话去制止这些粗使丫头去碰路瑾胤,他看着粗使丫头给路瑾胤梳头弄疼了路瑾胤好几次,只能把活接过自己手中,他心道,该多弄几个知根知底的进来了,人已经不够用了。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不会需要很多人,现在一看,凌云带着大部分暗卫都去了外头,他此时在宫中可用的人也不过一个聂争,一个凌秋,他垂下眼,军中……他若退下去了,还是缺了个将军,其他人,他可不觉得能治得住这群人。
多事之秋。
第33章
祠堂里皇帝大概是去的最早的一个,路安岩身着暗黄色的袍子,身后跟着一群身着黑衣垂眉低眼的太监,万福安低垂着眉眼,点燃了火折子压低了手朝路安岩那儿一送,路安岩就着他的手点了手中的三株长香。
万福安跪在地上,拿着金色绸布铺在了蒲团上,做完这一切后,他便匆匆站在了一边,身后的太监们纷纷背过身去,路安岩将那三炷香握在手中朝香案上的牌位拜了三拜,便插入香土中。
长香飘出一缕青烟,缭绕着墙上的画像,画像中的眉眼都与路安岩有几分相似,路安岩跪在蒲团上,深深地伏在了地上,沉闷地叩击声响起,所有人都面露哀色,战战兢兢。
片刻后,万福安又跪趴在地上,路安岩撑着他的脊背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香案上的众多牌位,低声道:“可以将端顺摆上去了。”
一太监转过身,捧出手中的牌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香案的最下面。
路安岩伸手拿了香案上的一壶酒,倒了杯酒置于端顺皇后的牌位前,他眸色沉沉盯着端顺的牌位看了一会儿,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他将空杯和装满酒的杯子放于一起,万福安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抬头朝门外望了一眼,道:“陛下,殿下们到了。”
“嗯,让禁军检查完再放行。”
万福安喏了一声,便拍拍膝上的灰走了出去,门外肖寒见万福安出来,抱拳行礼后道:“万公公,直接放行是么?”
万福安看他一眼,摇了摇头,“陛下说,检查完再放行。”
经过上次尝祭行刺事件后,路安岩谨慎了许多,出行都跟着几个禁军侍卫和一群太监,以往从简是十人仪仗,而现在却是禁军二十太监二十。
肖寒心中微微讶异,面上却不显,他垂下眼道:“是。”
走在最前的是路瑾胤和楚江离,两人误了时辰却竟是皇子中最早到的,楚江离路上碰见其他皇子,心稍稍安定下来,眼见着五皇子路瑾旭几次想凑过来跟他说话,都被他支着聂争隔开了。
路瑾旭心中打的什么算盘,说实话,他好奇的,但是现在不是接触路瑾旭的时机,一个年仅十四岁的皇子,有事与他说,楚江离淡淡地扫了路瑾旭一眼,路瑾旭正在与聂争掰扯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而路瑾齐跟在最后,很是反常,按照他的性格来说,这种事情他定会站在列首,而路瑾齐一脸恍惚,似乎对这些原本热衷的事情并不在意的反常模样倒是引起了楚江离的注意,楚江离思索两秒,也想不明白什么事能让这种只为牟取自己的利益的皇子放弃表现的大好机会。
路瑾胤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任由肖寒在他身上搜了一遍,便放了行,站在一侧等楚江离,楚江离直接交出了自己身上的佩剑递与肖寒,而他为了以防万一,靴中还藏匿了一把弯刀,这刀没被肖寒搜出,肖寒只是兴趣寥寥地拍了他两下,便放了行。
楚江离皱了皱眉,忍不住叮嘱道:“还是细致些好。”
肖寒看他一眼,也不回应他,直接动手搜路瑾旭的身,路瑾旭嫌恶地躲避了肖寒的手,肖寒冷着脸道:“殿下,这是陛下的命令,还望殿下配合。”
路瑾旭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脸上始终带着厌烦的神情,他被放行后又往楚江离跟前凑去,聂争正在被搜,一时来不及隔开,楚江离便听路瑾旭压低声音道:“嫂嫂,你在宫外有妻有子,欺上瞒下,这是可以说的吗?”
楚江离本来一时没明白过来他所说为何,后来忽然想起那日茶楼的事情,他挑眉看向路瑾旭,道:“无论可不可说,殿下不都说了么?”
路瑾旭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扬着下巴,视线扫过下面的人,他忽而笑了一声,“我可没往外头说,嫂嫂,我们不是敌人,我只是想告诉你,还是谨慎
些,这些事情毕竟是杀头的罪过,传到父皇耳朵里,便不好了。”
他自恃已经拿捏住楚江离的把柄,态度又是一变,不像之前的急切,而是倨傲自得,楚江离冷淡地应了一声,便牵过路瑾胤的手,转身踏进祠堂之中,头也不回道:“那便谢殿下提醒了。”
路瑾旭被他这样的冷淡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咬了咬唇,死死地盯着楚江离的背影,这种把柄还不足以拿捏住楚江离么,莫非,消息有误?
他蕴藏着怒气的目光射向身后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刚被搜完身过来,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被他这样一看,也茫然起来,不知道主子为何生气,只能低垂下头,唯唯诺诺的样子更让路瑾旭生气,他断定这人是个废物,咬着牙骂了句狗东西,便追着楚江离进了祠堂。
路瑾齐神色恍惚地走了过去,却被肖寒伸手拦下,他猛然回过神,看见肖寒冷冰冰的一张脸,竟然没有发脾气,而是愣愣地问:“拦我是作何?”
肖寒沉声道:“奉皇上之命,例行检查。”
路瑾齐竟然很是配合地张开双臂任由肖寒将他身上检查了一遍,他也来不及与区区一个奴才置气,他最近过的很是不好,幕僚中竟然有人劝谏他,让他拉拢楚江离,那群文官不是一向与楚江离不对付的么,现在竟然让他放**段拉拢楚江离,他第一次拉拢楚江离被那样戏耍后还惹上了那样的麻烦,他现在怎么可能还腆着脸去拉拢呢?
而且那个麻烦……路瑾齐眼神骤然一暗,那个麻烦忽然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一点痕迹也不留,他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容貌,即使是想寻也寻不到,惹了他拍拍屁股便跑了么?路瑾齐深吸了口气,他如果会这样轻松放过那个王八蛋,他就不是路瑾齐了!
寂静的祠堂中,青烟在牌位前缭绕升腾,路瑾胤接过万福安递来的香,楚江离与他一同在白烛上点了,拜了三拜,便插入了香土之中,路瑾胤规规矩矩地跪在了蒲团上,楚江离跪在他身侧,前额叩在青石地面时,冰凉的触感传遍了全身,幽幽的檀香扑入鼻腔,楚江离的心从未有过的静。
路安岩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着皇子们一一上香,等所有的皇子都上完了香,他才坐到主位的黄梨木椅上,万福安将端顺皇后的牌位抱了下来,放到路安岩身侧的椅子上,太监们端着托盘立于一旁,楚江离接过茶杯递给路瑾胤,路瑾胤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规矩,直接跪在路安岩面前,捧上了茶杯,“儿臣向父皇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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