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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一九七八年,八月初九,上海黄浦老西门梧桐巷,林家古玩儿堂铺口。
傍晚时分,一辆解放牌绿漆卡车,徐徐的从路口驶了进来。
卡车的车厢,被一块巨大的蓝色牛皮帆布牢牢遮盖着,行驶到林家古董堂铺门前,停了下来。
片刻,车上下来了一位身穿灰色风衣,头戴毡帽的老外。紧随其身边的,还有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随从。
两人站在堂铺口前,抬头望了望大门上方的牌匾,小声的交谈了几句,直接朝里面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随从大步走到柜台处,向正准备收档回家的林老四招呼道:“您好,请问林掌事在不在?”
林老四打量了一下来人,见他态度良好,微微一点头,礼貌道:“鄙人便是这间堂铺的掌事林老四,请问先生是想出货还是入货呢?”
听到林老四自报家门,等在一旁的老外笑盈盈的走上前去,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客套道:“先生原来就是四当家,真是幸会!幸会!”
林老四上下打量了一下这老外,虽说没有见过,却也不觉得生分。民国以前,他们本庄生意做得多,但近些年来洋庄生意却是不少。很多喜欢收藏古董古玩玩的外国人,不远千里来中国来淘宝,一来二去的,对黄头发老外自然也就不陌生了。
上门即是客,林老四客客气气的招呼他们坐下,开口问道:“两位,不知在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老外脱下了毡帽,脸上带着微笑,礼貌客气的说:“是这样的,四当家,我最近得了一件东西,想请您帮忙给掌掌眼。”
林老四心里默默念叨着:”哟,还懂行话,看来不是生茬儿啊。“
林家吃的是江湖饭,不管你是外国佬还是中国人,是客就来者不拒,礼貌道:“先生!这也得看看是什么忙,不是什么忙我们都帮得上的。”
“四当家放心,这个忙你肯定帮得了。叫他们抬进来吧。”老外微微一笑,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对身边的随从递了个手势。
约莫五分钟的样子,几个壮汉抬着一口五花大绑的木箱子,神色吃力的走进了林家堂铺口。从这些人的表情步伐来看,这木箱子的重量很是不轻。
见众人抬着这口木箱子进门,林老四一脸的疑惑,立马站起身来,走到那口木箱子前。
打量了一番之后,满脸狐疑的问道:“先生!您这木箱之中是何物啊?”
老外双手拄着一根金属拐杖站了起来,微微一笑,绅士礼貌的说道:“不瞒四当家,这木箱之中乃是一口石棺。”
“石棺?先生!请您将这东西抬出去,然后立刻离开!”林老四当时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得异常谨慎,马上就下了逐客令。
林家,在上海也算是一个大家族,家族表面经营着一些日杂百货和码头贸易的生意,但他们真正的生意,其实是暗地里经营走私倒卖明器古玩。
在黄浦这片地区,林家也算得上是一方势力,在龙蛇混杂的外八行中也有一席地位,黑里白道的,都要给几分面子。
林家虽说是走趟子跑江湖的,但倒卖古董文物,也都是暗地里背着来,哪敢这般明目张胆,毕竟这事儿可是违法之事。尤其新中国成立之后,对文物保护比较看重,所以对这种倒卖行为,打击甚是严厉。
这老外倒是不慌不忙,一脸淡定的对他说道:“四当家,你先别着急,难道您就不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两人说话这会儿功夫,几个壮汉已经将那木箱全部给拆了,露出了一口灰白色的精雕石棺。
这石棺通体灰白,质地乃是上等的花岗岩。棺椁长约两米,高半米,棺盖棺身有镂刻雕花,看上去也算富贵。
林老四这一上眼,心里立刻有些动摇,默自思量道:“汉白玉,四方格,白虎盒子,玄武印;八壁花,丛云纹,三开四合,登云韧。这口石棺不一般呐。”
见林老四有些犹豫,老外悠闲淡定的说道:“四当家,不用我说您都看得出来,这可是元朝之物。这之中的好处,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吧。”
林老四当然明白,这元朝多用土葬,一般都是木质棺椁,要能用得上这等精美的石棺下葬的,必定不是普通人家。如此说来的话,这石棺之中的随葬品怕是也价值不菲。
林老四围绕这口石棺转了一圈儿,蹲下来仔细观察摸索一番,心里便有了个大概,开口说道:“这口石棺防盗做得极好,盖棺机关用的是麒麟咬。这是一种从内部扣上的机关锁,如果使用蛮力强行打开,这里面的机关便会触发,棺里的随葬品都保不住。只能让巧劲使麒麟开口,从二十四个锁匣之中按照顺序打开。”
老外闻言一笑,轻轻鼓掌称赞道:“鄙人早就耳闻上海林家盗门四杰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果是四当家上手的话,打开这口石棺应该是轻而易举。”
林老四见这老外神色淡定,看样子不像是普通人,不过他对此并不感兴趣,倒是对这口石棺来了兴致。
生意人三句不离本行,林老四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老外,客客气气问道:“说实话,要打开这石棺也并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我帮你们开棺,那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老外见林老四一脸自信的跟自己谈起条件,倒是没有感觉意外,微微一笑,说道:“四当家放心,在下做生意向来讲究公道双赢。您看这样可好,开棺之后,四当家可以从里面任选一样作为酬劳。当然,不能拿最值钱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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