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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珍珠白,玉堂富贵的裙子呢,怎地没拿出来?我不是让落霞你们缝制的吗?”范雪瑶视线从几件裙子上看了一圈,想起先前自己亲手绣的裙子,问道。
春蝶站出列,答道:“奴婢们赶工缝制好了,只是前两日接连下雨,没能暴晒,捂了一股子味儿,昨儿才又浆洗了一遍,熨好了,只是没能来得及熏香。”
范雪瑶摆了摆手:“何必熏什么香,旭儿尚小,哪儿耐得住那股子味道。清清爽爽的才正好。取了来吧。”
春蝶闻言便看向秀儿和月婵,现如今衣裳钗钏都归她们管,秀儿便去将那条玉堂富贵珍珠白的罗裙取了来。
范雪瑶依着那条罗裙去挑上衣,这会儿正热着,想来宴席上虽会置冰,也不该有多凉快,衣裳还是单薄些的好,免得到时捂了一身汗。便将那些绣花的罗,织花的锦缎什么的都刨除了,目光落在那两件纱衣上。
一件是四合如意云暗花纱,另一件是松花色的梅花蜂蝶纹暗花纱。
正巧裙子是玉堂富贵的花卉纹,梅花蜂蝶暗花纱配裙子的花纹,且罗裙是珍珠白,纱襦是松花色,襟袂处缘着粉红边,绣牡丹花纹,看起来也雅淡中带些娇艳。
于是范雪瑶选了粉纱边的松花色梅花蜂蝶暗花纱衫儿,衬着那条珍珠白罗裙,再配一条桃红的束带,玉环宫绦压裙,一双绣海棠花的红罗鞋搭配着。
她的衣着选好了,又开始选起了儿子的,这便简单多了,里头还穿着旧细棉内衫儿,外头裹件福寿三多的大红织锦袍,再缠流云百福洒金罗襁褓,便妥帖了。
于是宫女们把衣裳皆拿了下去,或熨或晒,有条不紊地忙了起来。
其后画屏又领着一众宫女打扫里外,务求将整个披香殿洒扫的纤尘不染。范雪瑶索性抱着儿子躲去了前殿,又跟春蝶说:“不如我们殿里也办几桌酒菜,我们自个儿人也热闹一下。你们好歹今后也得照看着旭儿几年的,虽是主仆,可到底是一场情谊。宫里办的宴气派体面是有了,可再好你们也沾不上,我心里面总觉着不大是滋味。”
春蝶听了这贴心的话,鼻子微酸,抿着嘴儿忍着到了嘴边的笑意:“深谢昭仪娘子如此宽厚奴婢们。能服侍娘子与小皇子一场,实乃奴婢们的福分,怎敢言说什么情谊?”
“你们到底跟了我一场,又是本分勤恳的人,我待你们较旁人亲厚些也是自然。”范雪瑶调整了一下抱儿子的姿势,笑着道:“况且也不是什么恩惠,不过是三俩席酒菜罢了,也是庆贺旭儿的百日之喜,算不上什么。”
既然是要办酒席,自然得今早知会膳房,春蝶去了,与膳房把范雪瑶的话这么一说。“娘子说了,要整四席齐整的酒席,一切所费用的,回头理个数目呈报给画屏姐姐。晚间我们殿里的都吃些酒菜,热闹热闹。”
邹掌膳正在照旧清点各食材数目,闻言忙笑着说:“昭仪娘子真是个善心菩萨,小皇子过百日,竟还给我们整酒席,哪来的这么大的仁慈善心呢。”
春蝶笑她:“尽好听的说的天花乱坠的,回头叫昭仪娘子听了去,落着一顿说不冤枉你。”
“我这说的可都是大实话,瞧瞧这满宫的,有哪个似我们昭仪娘子这般体恤手底下人?”
邹掌膳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怕跟姑姑你说句交心话,从前我还没来披香殿当值的时候,心里也虚的很。从前在司膳房做事,掌级虽然不高,可上头几座大山撑着的,天塌下来也压不着,到底心里踏实。好好的来专门伺候妃嫔的膳食,伺候的好了也罢,若是一个不好,首先遭殃的可不就是我了吗?”
春蝶听着她的话,也道:“可不就是你说的这样。”
邹掌膳笑了笑,道:“后来才晓得原来我们昭仪娘子是这般赏罚分明的主儿,从前我刚来时,烹制的膳食怎么呈上去就怎么端回来,那时候连夜里头睡觉都睡不安稳,生怕哪天就给撤了职。偏偏昭仪娘子从不责骂,只耐心又细心地指点我们改善手艺。这才教出了我们如今的手艺,不仅昭仪娘子吃着高兴,连陛下都吃的好,这不就是我们这些领着差事的最大的福分?”
第六十五章艳光逼人
听明白邹掌膳的话中含义,春蝶不禁笑的愈发灿烂。
她一开始来披香殿也是这般想的,原本在司制房做的好好的,只要过些时候,熬点资历就能稳升掌级,假以时日,典级,司级也不在话下。谁愿意来妃嫔的殿里做事?做的再好也不过是得些微末赏钱,没有出头之日。可她们在司制房里做事的,又哪会缺那点子钱?都是想往上升,到时候光是月银就是现在的几倍了。得是那些小嫔妃赏多少次才够的上的?
可现在她却庆幸自己来了披香殿,赏钱丰厚不说,也因为伺候的是宫里第一受宠的妃嫔而分外体面。她一个小学婢,原本在司制房时是见谁都得陪笑脸的,现如今却成了别人陪笑脸捧自己了。岂不是得意的很?
这一点邹掌膳尤其感受的最深刻,从前她只是微末的掌级女官,不说同等级还有另外三人,上头还压着四典膳,二司膳,上头不让出来位置来,她就不可能升上去。
虽然她现在只是伺候一个昭仪,可看这范昭仪的受宠之状,升上妃位也只是假以时日罢了。且活儿轻松,又能学得一身好手艺。往后离了这里,还愁没好前程?只现在她去司膳房时就多的是人巴结她,以求从她这儿学些手艺过去。连从前高高在上的司膳都对她和颜悦色,平易近人。
每每想到这些,她便觉着得意极了。当时她还当自己是被下放,是倒霉,可如今才知道什么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就是这样吗?
待到了下午,睡了个午觉起来,范雪瑶便开始进行妆扮了,首先沐浴了一遍,务求从头到尾微尘不沾,清爽洁净。
头发也洗干净了,用了十几条布巾绞干,再蘸着庄子送进宫来的茉莉花浸的山茶油香泽篦通,一点一点梳成随云髻,再将多余的香泽抹去。完事后,发髻乌黑亮泽,仿佛最上等的黑缎一般,服贴而不油腻。
发饰因为太沉了,戴着累人,暂时不簪戴,等到准备出发的时候再插戴好就行了。
而后便是服饰了,穿上早已挑选好的衫裙,再腰间束一条桃红的绣遍地怒放海棠的束带,玉环宫绦压裙,裙摆微微露出绣海棠花的红罗鞋秀气的鞋尖儿。衬得身姿窈窕,肌肤白玉剔透。
一双弯如新月的黛眉下面是水润灵动的桃花眼,哪怕是素着秀脸,依然唇红面粉,星眸皓齿,婉丽娇美,似极了一朵娇俏俏盛开在一捧绿色荷叶中的幽静睡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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