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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是一副温馨静好的画面,奶奶正在门口晒太阳,自己打开窗户,刚好看到爸爸妈妈来接她。可整幅画都是用黑色的蜡笔画的,纸张还褶皱得厉害,不难看出这是许多泪痕造成的。
夏炎的心陡然一沉,他回头看了眼茜茜,她正一脸平静地听着杨铭说话。
杨铭进展相当缓慢,才把茜茜绕到时间节点上:“茜茜去年圣诞节有收到礼物吗?茜茜这么可爱,肯定有很多小男孩送礼物吧……”
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问法指不定能问到天黑,但夏炎除了干着急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转回来继续看画,他看着看着,突然眸色一沉,目光锁定在一副画上——画上的是一个蹲着的人,脸上涂了一团线,不知道是个什么物件,头上带着一个帽子,腰间画了一个黑色的方形。不同于其它画,这个人没有画五官,而且整个人都是用黑色的笔画的,与周围色彩斑斓的几幅画相比,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夏炎指着画问茜茜:“茜茜,这个人是谁啊?”
茜茜抬头看了一眼:“杨铭哥哥,这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人。”
杨铭:“茜茜刚刚说,我刚刚给她的那块奶糖,有个人曾给过她同样的。她有一天上学的时候,发现校门外有个奇怪的叔叔。她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就在外面站着,做完卫生放学走的时候叔叔还在。她很好奇,就过去问叔叔在等哪个小朋友,叔叔说在等自己女儿,茜茜就跟他聊了一会,后来那人给了她一块糖,说茜茜的小辫子编得很漂亮,想拍张照片自己回去学学,也给女儿看看,茜茜就答应了,还给他演示了一遍,没多久奶奶就来把她接回家了。”
杨铭顺着夏炎指的方向看过去:“要是这么看的话,这男人确实很可疑了。”
茜茜晃了一下杨铭的胳膊,有些不满地说道:“杨铭哥哥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嘛,所以我才说是个奇怪的叔叔啊。明明就敞着衣服,却说怕冷戴着帽子跟口罩,好奇怪哦。”
原来脸上的一团黑色是口罩,夏林走上前,指了指腰上的黑色方形问道:“茜茜,那这个是什么东西啊?”
茜茜凑上前认真看了一下,低头思考了一会,抬头答道:“这个就是爸爸经常别在腰上的那个东西,我忘了叫什么了。虽然只看到了一小下,但肯定是那个东西没错。”
三人立刻交换了一下眼神,夏炎沉声说道:“枪?”
茜茜用力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枪。”
几个人又以相当迂回的方式和茜茜聊了许久,确定没有更多线索了,才慢慢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没让杨铭开车了,夏林自觉地上了驾驶座,夏炎拉着杨铭上了后座。刚一上车,夏炎立马就变了脸,一把揪起杨铭的衣领,一脸阴沉地咆哮道:“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那奶糖哪来的,不然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杨铭被夏炎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呜呜咽咽了好一会儿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还是夏林先开了口:“哥,你冷静点,如果那人是杨铭,茜茜能认不出吗?”
杨铭每天顺的零食太多了,心眼又比天还大,一般来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糖是打哪儿顺的,被夏炎这么一吓唬,脑袋突然灵光起来,手忙脚乱地解释:“奶糖是前两天在支队拿的,就咱平常藏零食的那个抽屉。”
支队放咖啡机的柜子下边有俩抽屉,大家平常都往那塞点零食,谁晚上加班饿了都可以去扒拉点。
夏炎松开杨铭,一只手搭在额头,仰面靠在座椅上,沉默了良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对不住……我知道不是你。”
杨铭话说出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奶糖和枪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因素同时出现,又巧妙地和诚州支队扯上关系,怎么着也不能用巧合解释过去了。
杨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夏队,难道说……”这想法既难以置信又相当冒犯,他只说了半头就生生截住了,只在脸上留下一个如遭雷击的表情。
夏林倒是一脸无所谓,百无禁忌地接道:“这个拿茜茜威胁陈志峰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诚州支队的警察,也就是傀儡师的人,陈志峰被杀十有八九是这个人干的。这一趟值了,突破重大,一下就缩小了范围,接下来只要查支队的人就行了。”
杨铭还没从震惊中转过来,探头看了看夏林,又回头看了看夏炎。夏炎依旧一句话不说,把自己坐成了一座岿然不动的人形雕塑。杨铭却从夏炎长久的沉默中读到一个残酷的讯息:夏林说的都是对的,凶手就在支队……
临下车时,夏炎才缓缓开了口:“杨铭,你来查支队的人,体貌特征你都知道,查不在场证明,和陈志峰的过节……你自己一个人查,不要声张……就当除了你其他人都是嫌疑人,也包括我。”
后半句的声音轻如呢喃,要不是杨铭靠得近,压根儿没法听清。说完以后,夏炎丢了魂儿似的下了车,杨铭还愣在后座上。
“杨铭哥,既然凶手就是支队的人,那个侦查方向估计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这案子主要还得靠你,”夏林转过来冲杨铭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杨铭呆呆地答道:“可是,刚刚夏队叫我一个人查。”
夏林:“他那么说是因为其他人都有嫌疑,而且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但是你看啊,一来我不是诚州支队的人,我没有嫌疑;二来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也没泄露给别人;最后嘛,我们两个人查总比你一个人查要快些,难道你不想早点查到凶手吗?”
夏林说得头头是道,很快就把杨铭绕进去了,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全然忘记了夏林刚进支队那会儿夏炎对大家的嘱咐——案子让夏林少掺和,给他个没头没尾的线索让他耗时间就行了,没必要让他学东西,最主要是让他安分。
夏炎虽然下车时跟掉了魂儿似的,在停车场往支队大门这短短的几十步距离里,又强行把飞散的魂儿给找了回来,进门时已经神色如常了。
大伙儿都按着上午开会定下的侦查方向各自忙活着,大堂里一片翻书和敲键盘的声音,找资料的找资料,看监控的看监控,都没太把领导当回事儿。夏炎就没事儿人似的这儿戳戳,那儿看看。
关爱同事这工作夏炎做了一会儿就乏了,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咖啡机前,依次拉开了右手边的两个抽屉,抽屉里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高热量零食,夏炎伸手扒拉了几下,没有看到杨铭拿的那种奶糖。
夏炎一脸失望地“啧”了一声,退而求其次般地拿出一盒巧克力,一边往大堂走一边动作粗鲁地撕包装纸,“唉,抽屉里奶糖怎么没了?”
何蓉用余光瞟了一眼一旁吃着零食看戏的领导,没好气地回了句:“吃完了呗。”
夏炎:“谁带来的,还有吗?”
还愿意赏领导几分薄面的同志抬起头互相看了看,然后动作统一地摇了摇头,剩下那部分根本没抬眼看他,何蓉张弛也在其中。
张弛手指在键盘上敲的飞快,眼睛没离开电脑屏幕:“哎哟夏队,奶糖没了你就随便吃点别的呗,我们这儿都快忙糊了,谁还记得糖是谁带的。”
“就是,”何蓉百忙之中给夏炎匀出了一记白眼,“您手里的巧克力还是我放的,有什么不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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