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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少年终于清醒时,身边只剩下金发男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生物。
他们置身于偌大的岩洞中,这里的每一片岩壁都会发光,刺目得教刚睁开的双眼难以适应,约一分鐘后,宇西发现他躺在一颗两人高的巨蛋旁边,伊寧则站在离他有一小段距离的前方,似乎正在用镰刀刀柄画某种魔法阵、而他与那颗蛋位在法阵的中央。
宇西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总算有一丝力气能够坐起身来,这座岩窟十分空旷,大概有一间学校礼堂那么大,但却看不到任何出入口,唯一能通连外界的是头顶的洞口,此时他们彷彿位在一口巨井中。
「小西你醒啦?我本来还想说,这个步骤你直接睡过去会比较轻松呢。」
「……你在做什么?」
「我在改变重生之卵的结构喔。」伊寧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乾脆地坦承,「你旁边这颗是我的重生之卵,里面有我上辈子所有的记忆。简单说,因为我没有记忆之水了,所以我现在唯一能让你取得我记忆的方法,就是把你关进重生之卵里。」
总算绘製完毕的伊寧举起镰刀,漾出温和的笑容,随后在宇西完全来不及反应时、将刀刃刺进他的左腿!
宇西痛到连眼泪都忍不住掉下来,但却叫不出声,鲜血顺着他的脚流向法阵符文,原本只是地面刮痕的阵法倾刻间被染红,伊寧抽出兇器的瞬间疼得宇西直想昏过去。
男孩收起镰刀张开翅膀,咬牙拔了几片羽毛放入法阵,金羽在俄倾间变为艳红。
「只有死人才能放进重生之卵,所以我在想办法骗重生之卵你已经死了,还有让它以为你就是我──放心,我不会真的让你死掉啦,至少现在不会,如果这次失败的话,我还要拿你去跟不思议之树许愿呢。」伊寧坐在法阵外面,轻抚着自己的右翼,「欸,小西,你喜欢萨拉克这个国家吗?」
在伊寧丢下羽毛后,宇西身上的痛觉慢慢消失,但不只是血液,连魔力似乎都逐渐被阵法吸收,宇西早就没力气回答伊寧的话了,就算有力气他也不想理人。
「我不喜欢这个国家,也一点都不想为它卖命喔──你知道吗?上次殞星死掉之后,我抗命带一群凤凰去帮他报仇,打了七天七夜我才死掉。结果后来的书上是怎么写这件事的呢?『菲尼克斯上将孤身一人所率领的最后一批凤凰军,乃史上最驍勇善战的敢死队。他忠实地执行了国王的命令,引领凤凰在敌营肆虐,替守卫国们争取了七天的时间才光荣战死。实为我国最忠心爱国的将军之一。』我忠心爱国耶,这话说出来你信吗?国王什么时候命令我的,我怎么都不晓得?」
光是把伊寧列为忠臣这点,就足以证明萨拉克的史书肯定需要重编,宇西不晓得伊寧跟他讲这些的用意,大概是憋了很久没人能讲,也或许是要他死也得当个明白鬼,或者是希望自己在知道这些想法后能更好的接收千年前的记忆吧,总觉得最后一个选项比较有可能。
原本宇西以为自己一下子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但八成是法阵的关係,血流的速度很慢,他连想晕过去都没办法,只不过脑袋依旧昏昏沉沉。
「在我死后,听说很多凤凰都不听话了,牠们不想打仗,只想回家。军队试了几天都控制不了牠们,然后你猜猜这个该死的国家为此做了什么?」伊寧嘲讽地说:「『菲尼克上将的妹妹主动挺身而出,令失去领袖的凤凰们安定下来,她继承哥哥的遗志,从军参战』──苏菲亚!一个治疗师!他们想说我死了没人管得了凤凰,后来又想起我还有个妹妹,于是就逼治疗师上前线呢。你知道的,小西,治疗师没办法学治癒术之外的任何魔法,就算那个年代的治疗师都得习武,在魔法攻击之下还是只能惨死呀。
「主动从军?我的遗志?哈哈哈,这个国家怎么不毁灭算了,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要为了它而死啊?」
伊寧狂笑起来,宇西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就算知道了这一切,他还是难以同情一个拿刀砍自己的人。
碰!
一头熊熊燃烧的凤凰自上空坠落,巨响令宇西瞬间清醒几分、但下一秒他又因为失血的缘故导致眼皮愈来愈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背对着他的伊寧飞了起来,还有从火焰中出现的奥斯华德。
凤凰熊熊燃烧的火焰抵不过低温而逐渐熄灭,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从牠背上走下来的猫耳青年毫发无伤,肯定是这人想开传送阵进来时被他派出去的凤凰群阻挠,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下来吧。伊寧腹诽着,啊啊、在外面的凤凰不知道怎么样了?
奥斯华德一落地,不到一秒的时间,整座洞窟都覆上一层冰,他看起来气到完全不想从金发下属口里问出任何解释或藉口。
男孩正要在魔法阵周围佈下光壁,然而一道传送阵已抢先在宇西身畔成形、对应的则是不远处的奥斯华德前方的另一个阵,伊寧当机立断地将数发光弹丢入传送阵,同时飞了进去,然而光弹并没有像他所设想的爆破,奥斯华德的身周竟出现了一道捲起来的传送阵、把施法者牢牢包围,任何东西都无法伤到阵内的人,而穿过法阵的光弹则从天空中不知何时產生的对应传送阵落了下来、轰到凤凰族所在之处,通往外界的唯一出口已被该阵法阻隔。
穿越短距离传送阵出现在奥斯华德身旁的伊寧、俐落地闪避自己先前发出的所有攻击,因而后退了几尺,光弹尽数落地砸出深深凹坑,与此同时所有的传送阵皆被撤消,男孩往前疾飞到青年跟前的剎那将翅膀变为镰刀,毫不犹豫地一刀劈下──奥斯华德瞬间张开传送阵,来不及收势的伊寧就这么砍入法阵中,就在此时奥斯华德瞬间改变了传送阵的结构,阵法关闭,镰刀刀尖就这么断在法阵之内的空间!
「咳、咳呃!」
这场架结束得太快,从未想过竟有这种战斗方式的伊寧立刻吐血倒地,同时也会意到原来一开始开在宇西身边的传送阵根本不是为了去救人、而是要引他做近距离攻击。
镰刀消失回他体内,金发男孩趴在地上,强烈的痛楚令他只能发出难听的惨叫,好痛,全身都好痛,很快地他又吐血吐到连叫都叫不出来了,然而佔据他脑袋的恐惧却不是源自于断翅这件事,而是若失去力量、那么他就再也无法实现心愿。
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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