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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管线与阀门（第1页）

安卡的心脏狂跳不止，沉重的压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周围的温度高得惊人，热浪裹挟着浓重的蒸汽，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每呼吸一次，都仿佛吸入了滚烫的岩浆，肺部火烧火燎地疼。尽管机油工作服能提供一点保护，但是灼热的空气透过粗糙的衣物传导过来，让皮肤产生了一种类似灼烧般的刺痛感，后背和额头都已经湿透了，黏糊糊的让人感到无比烦躁。

第三动力阀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像是某种远古巨兽在发出痛苦的咆哮。那声音是如此之大，即使机械教人员在不断喊话，也依旧让周围的人耳朵嗡嗡作响，脚下钢铁铸造的地面也跟随着一起颤动，安卡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

他快步走到机械教成员所在的平台下方，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高声喊道：“大人！我能做些什么？”，希望得到指引和帮助。

“各单位报告情况！”身着红袍的机械教神甫用电子合成音回应，在嘈杂的环境中异常清楚。“四号辅助阀门关闭！冷却系统启动…温度下降三度！重启安全协议，进行过载自检，所有人员协助维修，等待命令”他的声音冰冷而机械，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安卡还是感觉到他的机械臂义肢猛地挥动了一下。

站在高处的机械教神甫，金属目镜闪烁着红光，扫视着周围混乱的场面。他的机械义肢不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似乎在进行着精密的计算。他突然转过头，目镜锁定了平台下方正仰头看着他的安卡，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报告你的技能和编号。”

安卡感到一阵压迫感，但他强迫自己与那对冰冷的红色目镜对视，大声回答：“报告！大人，我是安卡！编号B-9527，略懂…略懂一些机械维修…”在周围忙碌的人群和失控的阀门面前，他难免感到一阵心虚。但是眼下，他已经来不及思量，尽快报告自己身份来领取对应的工作。

“三号动力阀门的冷却管线有三条出现了破损，需要重新接驳！你去12号工具箱拿修复套件，尽快修复最右侧的管线。”机械教神甫简洁明了当地下达了命令，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紧接着，他再次大声重复到：“冷却管线组！三人！跟我来！”.

周围的几个技工和朝圣者听到命令后，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他们快速穿过四处乱窜的蒸汽，他们配合的极为熟练，在嘈杂的工作环境下甚至不需要言语交流，快速跟随着机械教神甫走向三号动力阀门下方的操作台，看来机械教神甫想要现场对破损的阀门进行手动补救。

在周围人们疯狂的喊叫中，以及不断靠近高压蒸汽的巨大威胁中。没有时间留给安卡犹豫，周围人的行动就仿佛无声的命令。安卡迅速回应道：“明白，大人！”他转身冲向不远处的12号工具箱——那是一个约一人高的红色金属箱，表面印着白色的机械教标志和一个醒目的数字“12”。

安卡跑到12号工具箱旁，箱体上“12”的数字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他用力掀开沉重的金属箱盖，发出一声沉闷的“哐当”声。工具箱内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工具，扳手、钳子、焊枪、密封剂……以及用于管道修复的专用套件。尽管工具箱中的各种工具他都能准确的喊出名字，以及适用范围，但在实际维修工作中，熟练使用它们则对他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来不及细想，安卡迅速翻找着，找到了一套标有“高压蒸汽管道紧急修复”字样的工具组。他抓起工具组，用身体顶住箱盖，将它快速的关闭。空气中弥漫的蒸汽和高温让他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汗水已经完全浸透了他的工作服，呼吸也变得愈发沉重，肺部传来阵阵灼烧的刺痛感。

抱着修复套件，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三号动力阀门最右侧的受损管线跑去。沿路散落的钢铁碎片、被剥离的管线外壁、来不及打扫的成片油污，和不远处一名机械教改造机仆的机械爪散落在一边，残缺的佝偻机躯标志着此处管线的危险性，但是眼下安卡无法回头，只能尽可能快速前往目的地。滚烫的蒸汽不断冲击着他，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噬。安卡强忍着高温的炙烤和恐惧感的折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终于，他抵达了最右侧破损的管线处。这是一根直径约半米的粗大管道，负责将冷却液输送到动力阀门。管道表面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滚烫的蒸汽正从裂缝中狂涌而出，发出刺耳的啸叫，在裂缝周边，金属管壁因为持续的高温炙烤，已经泛出暗红的光芒。

他将工具组“砰”地一下扔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土。顾不得擦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他立刻开始工作。先将一套快速密封的管箍套入破损管道两端，他必须找准时机把两半管箍一套一个准，但是剧烈喷涌的高压蒸汽扰乱了他的动作准度，反复多次，才勉强将粗长的密封管箍固定好。旁边的机工大喊道：”快点关闸！“安卡不顾危险，将上游端关闸锁死，虽然漏出的蒸汽在逐渐变少，但在彻底截断上游端冷却液运输的数秒内，剧烈喷射的高压蒸汽数次烫伤安卡的颈部，被烫伤处的皮肤瞬间变红，冒起了燎泡，钻心一样的痛，但是安卡无法躲闪，更不能松开手，只能不断在嘴里默念机械祷文，希望这样可以给他带来好运，减缓他的疼痛。安卡喘着粗气，抓起快速紧固螺栓和专用扳手，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危险可不会照顾每个人的进度。汗水让他的手不住地打滑，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扳手。尽管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但他依然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将每一个螺栓拧到最紧。只有彻底密封管箍两头，才可以保证它彻底包裹破损的管线，而留给他的时间却并不充裕。周围四散而出的浓厚白色蒸汽不断遮挡着他的视野，阻碍他的维修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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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被人用砂纸在安卡的心脏上来回摩擦。周围的喊叫声、轰鸣声、蒸汽喷射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死亡的交响曲。周围的环境愈发艰难，一个受伤的维修工用身体强顶破损处时却因脱力没站稳而侧身躲避导致滚烫的蒸汽与他擦身而过，高温灼烧着他的头发和工作服，发出可怕的烧焦味，在狭窄的工作通道里，这让安卡差点把工具组扔出去，这是人类对于高温、火海的天然恐惧，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安卡必须克服他本能的恐惧，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后方的朝圣者开始使用刚配发的喷雾型降温剂来喷洒这名受伤的技工。在这种环境进行管线抢修时极容易发生工伤，而每个能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人手都是宝贵的。而安卡也开始更加专注与修复管箍本身，因为一个分神可能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安卡手上动作越发的熟练，扳手越来越快的在数个螺丝之前切换。周围充斥的高热白色蒸汽正在缓慢褪去，证明着他们的维修正在起效，安卡的工作进入尾声，但是他此时依然不能放松警惕，周围逐渐有被替换下来的人进行紧急降温或者调整工作状态，安卡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螺丝的紧固，但是还不等他庆祝，从另一根管线出来的巨大声响打断了他的行动。在剧烈的压力之下，另一跟管道也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弯曲的悲鸣声。

恐怖的爆裂声撕裂了空气。那声音像是某种金属巨兽在弥留之际发出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下意识的用手去捂住耳朵。安卡循声望去，只见七号管线的中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如同被怪兽啃噬出的伤疤，边缘参差不齐，不断地向外喷涌着更加猛烈的蒸汽，比刚才的破损处更要致命，蒸汽中似乎还夹杂着粘稠的冷却液，四处飞溅，让本就危急的情况变得雪上加霜，2名维修工躲闪不及，身上溅射到滚烫的冷却液，瞬间他们全身多处部位开始散发焦糊的味道。

“七号管线破损！紧急隔离！快！”机械教神甫的电子音变得更加急促，留在平台上数名机械教机仆，将七号管线相邻管线紧急断闸并固定住闸门以保证主阀门的运作顺畅。神甫的目镜死死地盯着爆裂的七号管线，机械义肢紧握着一个不知用途的金属工具，却没有急着行动。他机械义肢的数个指示灯疯狂的闪烁，标志着他正在高负荷运作来尝试解决当前的危机。

“啊！！我的眼睛！”

“救命！！”

数个凄厉的惨叫声打断了安卡的思路，即使再冷静也无法对周围不时响起的惨叫声充耳不闻。飞溅的高温冷却液严重伤害了他们的身体，脆弱的皮肤瞬间起泡发红溃烂，裸露在高温的工作服外的皮肤甚至被直接灼烧至半熟，身上散发的气味已经不能用恶臭来形容。灼伤的痛觉让2个技工发疯似的抓挠自己的伤口，撕扯自己被严重灼伤的皮肉。甚至一名伤者直接疼昏了过去，周围的人根本无法进行处理，只能将他们集中在一起进行简单的看护，随后，分出数人，使用担架，将2名受伤技工抬了下去，留下了散落一地杂物和各种人体组织和血液。

中级技工长立刻组织人手对现场进行清理，避免影响后续人员的正常走动。

混乱之中，另一名正在操作阀门的中级技工，看起来像是这里临时管事的朝圣者之一，他头戴的护目镜镜片上满是水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紧贴在脸上。对安卡这边大声喊道：“那边的小子！你的机械维修知识能够帮助控制住这里的动力阀门吗，过来协助我。还愣着干什么？快带上你的工具跟我来，我们去七号！”他对六号管线剩余的普通技工高声呼喝，”快把闸门和受损管道处理好！时间不多了。“说完他拎起自己特制的工具箱，头也不回地奔向七号管线的破损处，身旁的机械教机仆立刻跟了上去。

被这一通催促，安卡才意识到自己也是这群抢修工人中的一份子。现在不是惊慌的时候，也容不得安卡为这些人的命运悲鸣的时间了。他们只是普通的人类之躯，只能在失控的机械和灼热的蒸汽中用自己的生命争夺一丝生的希望。这里发生的都是灾难性的伤害，他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些伤员。尽管剧烈的噪声、浓烈的蒸汽、滚烫的高温让身体机能快要达到极限了。可是机械的运作自有其冰冷的规则，机械不会听从任何的祈祷和哀求！安卡抓起刚才那套修复套件，跟上了前边那人的脚步，一起靠近正在尖叫嘶鸣的七号管线。

中级技工跑到已经完全失控的七号管线旁，他头戴的护目镜镜片被飞溅的冷却液腐蚀出数个坑洞。他将护目镜一把拽下扔到一旁，脸上的几道伤疤因为高温刺激变得暗红发紫，在脸上如蜈蚣般蜿蜒扭曲，汗水不住地从上面淌下。他粗略的环顾一周后对剩余的两人吼道：“B–9527（安卡的代号）你去截断七号阀门后的备用阀门！机仆辅助我维修！B–6276（另一个普通技工）你去七号管线左侧闸门！停止固定左闸，给我稳住！“，说罢，便熟练的将自己携带的特制工具箱打开，里面并没有维修工具，而是一个简易控制终端。他将控制终端放在地上，从已经快脱落的裤腰带里掏出数根特殊的线缆，将一端插入到控制终端内。周围喷涌的蒸汽，以及喷洒在身体上的冷却液。让他无法直起身体进行操作，只能半蹲在终端前，将线缆一一连接到到裸露的七号管线外壁上的多个接口中。此时高温的冷却液几乎快要和皮肤直接接触，但中级技工顾不上这些了，只有先重新调整阀门参数，才有时间进行管线修复工作！半机械化的机仆伸出机械爪配合中级技工控制维修，它的数个机械爪在接触的阀门表面的时候，金属和高热金属剧烈摩擦传出的噪音，标志着他们的任务执行起来也并不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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