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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生日快乐（第1页）

当那清脆而响亮的铃声划破宁静，宣告着夜晚的结束与新的一天的开始时，我早已睁着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周围充斥着各种抱怨声，大家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似乎谁都不愿意离开那温暖而舒适的小窝。那铃声尖锐而刺耳，平时听起来着实烦人，可今天却仿佛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微弱嗡嗡声。就好像我已经不在此处，而是置身于另一个国家之上，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此刻，我浑身乏力，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连动一根手指都显得异常艰难。昨晚几乎一夜未眠，此刻四肢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脑袋里也是一片混乱，犹如一团乱麻。每次闭上眼睛，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卡车里那个小男孩那干裂、泛着蓝光的嘴唇。在这冰冷而残酷的地方，我究竟目睹了多少生命的消逝？又要经历多少次这样的场景，我才能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不再心痛？有些人啊，看到奴隶倒下，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仿佛那是一条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李瑶就是这样的人，我都不知道她这究竟是坚强呢，还是因为内心的无情才显得如此冷酷。也许她其实是有情的，只是将那份情感深深地隐藏在了心底的最深处。我希望是这样，因为如果变得像上阳人那般无情无义，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今天，我满十八岁了。那个小男孩的死，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插进了我的胃里，让我本就空空如也的肚子此刻却感觉格外沉重，仿佛吞下了成千上万吨的砖头。我应该庆幸，不像那个小男孩，我又在这个冰冷且满是尘土的鬼地方多活了一天，又多熬过了一年。可是，我的心里却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有在过生日的时候，我才会允许自己去想念家人，去回忆那些我还未被带到这里之前，在下羽城的生活。然而，每过一年，那些记忆就变得愈发模糊，仿佛我的身体在竭力抗拒着那些回忆的侵袭。那些回忆就像一双无情的大手，紧紧地揪住我的心，用力地挤压着，让我疼痛难忍。今天，我又一次想起了父母那已然模糊的脸庞。阳光从他们的身后照来，将他们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我都快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可是，那段回忆却是如此温暖，让我的心里充满了那种我不愿去感受的渴望——对家的渴望，对自由的渴望。我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将关于他们的所有念想，还有关于下羽城中的那些美好回忆，全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我不知道，到底是铭记他们更为痛苦，还是忘却他们更为难受。其他奴隶都已经站在床边，手中紧握着毛巾和各自简陋的生活用品。他们或怜悯、或不耐烦的眼神朝我这边投来，像是一场无声的交响乐，而我则是那舞台中央的孤独舞者。每张床都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拴着，只要还有一人赖在床上，那刺耳的警报声就会如魔音穿耳，让人头疼欲裂。我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冰凉的栏杆，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从床上拽了起来。昨晚的饥饿感此刻化作了深深的懊悔，像是一条毒蛇缠绕在我的心头。今日，对我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我怎能因为另一个生命的逝去而惩罚自己，拒绝食物的滋养呢？没错，那个小男孩已经离开了我们，但如果我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最终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绝望之中。我强行将喉咙里那股苦涩的感觉咽下，告诉自己，今天是我使命重启的日子。我要为了每一个在这里白白丢掉性命的奴隶，为了那些无辜而逝去的生命，变得更加坚强。我迅速冲进浴室，用冷水冲刷着疲惫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洗去所有的痛苦和悲伤。穿好衣服后，我走出宿舍，加入到已经排好队的队伍中，朝着食堂走去。那里，是我们每天获取力量的地方，也是我们短暂放松的港湾。走进食堂，一个机械的女声响起：“编号6888，到了吗？”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抬起胳膊，让袖子滑到肘部，以便门口的机器能够扫描到我的编号。这一刻，我仿佛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符号，只是一个数字，一个被遗忘的存在。我拿起一个托盘，从厨房奴隶那里接过那份并不丰盛的食物。他们中的一些人，因为年纪稍长或运气稍好，被调到了厨房工作。人们都说那里的工作比矿场轻松，但当我看到那位厨房阿姨烧伤的手指时，我知道那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我找到一张桌子，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食堂很快便挤满了人，大家各自吃着饭，彼此间没有太多的交流。我也静静地吃着那份加工食品，心中五味杂陈。“生日快乐，6888。”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从盘中的食物中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个女孩笑着放下托盘，在我对面坐下。她的头发整齐地别在耳后，眼神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我认识她，但从未想过她会记得我的生日。我们曾经一同去过南城干活，但彼此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此刻，她的出现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我心中的阴霾。，！“谢谢……”我哽咽着说道，心中充满了感动。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能够收到一份来自同龄人的祝福，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的幸福。这或许是这么多年来，我所收到的最为真挚和温暖的关怀了。那一刻，我感觉喉咙里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心中涌动。我强迫自己忍住泪水，不能在这个地方哭出来。幸好，这时铃声响起，如同救命的稻草一般打断了这尴尬的氛围。我们纷纷站起身，准备进行每日的宣誓仪式。我心中暗自感激这铃声的及时出现，让我能够大声且清晰地念出那些我根本就不相信的话语，而不至于露出破绽。一个上阳人的响亮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带着我们逐字逐句地重复着那些令人作呕的誓言：“我们下羽人永远感激上阳人给予我们的恩惠……我们永远向上阳效忠，他们是世界的统治者，是下羽的创造者。我们自豪地为你们所用。”每次重复这些话语时，我心中的怒火就像被点燃了一般，熊熊燃烧。我根本不觉得为他们所用有什么值得自豪的，我也并非自愿去侍奉他们。这些誓言简直就是对我们的侮辱和束缚，让我们这些奴隶在无尽的苦难中挣扎。依照上阳人的历史记载，几千年前，他们那高度发达的文明几乎将世界上所有有价值的国家都给殖民了。他们野心勃勃，想要建立一个军事基地，却对当时的环境不满意。于是，他们就把那些叛逆的、不受欢迎的上阳人流放到各个国家，以为这些人最终会死在那里。然而，这些上阳人却在其他国家定居下来，并逐渐把其他国家和那里的居民带入了科技与进步的黄金时代。而我，就出生在那个被上阳人“改造”过的国家。由于各种环境因素的变化，上阳人的后代逐渐演变成了一个新的物种——下羽人。等原始的上阳人在一百万年后发现了这种“背叛”行径时，他们怒不可遏，想要把其他国家都毁掉，为他们的祖先报仇。下羽人为了生存，赶忙请求宽恕，并最终与他们达成了一个协议：每年，上阳人可以带走十万个下羽人回上阳充当奴隶，以重建他们不断减少的人口。这便是我从来到这儿的第一天起就被灌输的故事。这誓言就是为了分裂我们这些奴隶，让我们在无尽的猜忌和怀疑中自相残杀。我一直认为这些誓言就是给我们洗脑的工具，可大多数奴隶却并不这么想。他们被这些谎言蒙蔽了双眼，心甘情愿地为上阳人卖命。我十三岁那年，曾经跟当时我最好的朋友吴倩说过我想逃跑的想法。结果第二天我就受到了严厉的惩罚，被送到寒冷的北方，光溜溜的后背就那样暴露在刺骨的寒风中。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十秒，但我的皮肤却大面积坏死。回来后，我不得不接受手术修复，从此我的后背就留下了永远无法恢复的疤痕。我能存活下来，唯一的原因就是那时他们缺少劳动力，需要我这样的奴隶为他们干活。此刻，我仿佛是本能一般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吴倩的身影。与我们大多数人不同，她吃饭时总是兴致勃勃的，笑声不断。她那苍白的皮肤和漂白的头发让她看上去比其他人更像上阳人。我知道，她还为此颇为骄傲。她也在这周满十八岁了，我几乎可以猜到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她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上阳人的奴隶，为他们效忠一生。：（）我是一个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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