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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东道主元霁便派了几个人,带上一辆马车,领着索宇的亲兵去了魅羽说的地方。因为众人都听出来了,有人命在里面,所以元霁派的人一是领路,二是起个监督的作用,以防节外生枝。几人离开后,场中有不少人的注意力还在铮引这群人身上。虽然是修罗人自己的家事,但问题已经见光,不看着怎么解决大家心痒难搔。而且铮引还被两个兵士押着,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索宇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只得不情愿地把椅子转后,坐下,问魅羽:“丢失军饷的事,夫人也知道吗?”“略知一二,”魅羽也坐下,说。她的声音并不算太大,不过铮引估计今日在场的人中,除了个别参赛女子听不到外,其他人离得多远都会听得一清二楚。她又说:“不过公平起见,还请大将军先将你知道的同大家伙说说。”索宇倒没有迟疑,立刻将那批军饷在离开换天岛后、到达山洞港口之前消失的经过讲了讲。魅羽点点头。“目前船上那些兵士,应该都在大将军手里喽?将军可注意过他们身上有何异常没有?”“异常?”索宇皱眉,盯着她问,“会有些什么异常呢?”铮引记起索宇曾问过他,知不知道为何那些兵士后颈处都有个红点。索宇现在故意不说,估计是想看看魅羽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像这种在空中消失的东西,最有可能是被人施了术。”魅羽站了起来,抬头望了望还在天上盘旋的几个棉族人。“那么多的银两,在空中被搬到另外一艘船上是不现实的。当时飞船最有可能是被人瞬间转移到了别处,连同船里的人。”说到这里,突然毫无征兆地跃上半空,冲着那几个棉族人飞过去。棉族人见状愣住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得罪了!”魅羽在空中叫了一声,以飞快的速度绕着当中一个静止不动的飞人纵着一圈,又横着一圈。接着伸手朝下方的索宇一指。索宇冷不丁见自己怀中多了个丑怪的男人,身子一颤,任对方滑到地下。随即像是明白了魅羽的用意,又扶起那人并快速查看了一下对方的大椎穴。“咦!”他惊诧地放开那人,望向面前正在缓缓落地的魅羽。“这……”“据我所知,瞬间转移的法术并非只有一种。但凡是和转移活人有关的,都得从被转移者的大椎穴处入手施法,且留下的痕迹需几个月方能消散。不知被将军关押的那些个兵士,大椎穴上是否也有这种红点呢?”索宇点点头。“确实。但这只是弄清了军饷是如何消失的,并不能证明和铮引将军没有关系。毕竟,船里的都是他的亲兵。而那批军饷,昨日在他前庭地的府邸已被挖了出来。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可说的?”“人赃俱获……敢问大将军,昨日挖出来的是三份银两中的哪一份?”“三份?”索宇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打开来细看。“只有一份啊。”“那么多的银两,自然不可能埋在一处。如果我记性无误的话,一份是在主卧的正下方,我猜便是昨日被挖出来的那份。第二份是在东边角落处的一间客房。至于这第三份嘛……”她望着索宇手中的图纸,有些嘲讽地笑了。“埋银两的和盖房子的,毕竟不是同一拨人。这第三份埋的地方,我猜,按建造图纸来说应该在烧水房的中央。可施工的人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临时决定将烧水房东移,中间加多了个储藏室。这样一来,这第三堆银两刚好就在大灶的底下。”说到这里,魅羽喘息了一会儿。铮引猜她刚刚使那个什么功法追踪女仆下落时,耗费了不少真气,以至于现在疲惫不堪。她为他做这些事,让他又是心疼,又是甜蜜。“你是说……”索宇望了望她,又查看了下手中的图纸。“大将军不妨回去后派人挖挖看,有没有可能在不移动大灶的情况下,把这第三堆银两给挖出来。所以丢失的军饷和统帅府里埋着的,根本不是同一批。”索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要往下说,却听别处一个尖锐的女声说道:“等等!魅羽姑娘能先解释一下,你和铮将军是什么关系吗?”众人循声望去,是三个女时辰官中的巳时官。比起另两个女官来,这个巳时官看着圆润白嫩、略微年轻一些。魅羽刚刚一直和颜悦色,此时沉下脸来。“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同眼下讨论的案件有关吗?”“同案件自是无关,”巳时官字正腔圆地说,“可同你参选七仙女一事有关。你为何会对铮将军的府邸比他自己还熟悉?在他那儿睡过?”“因为我是修罗在前庭地的上一任统领,这个解释如何?”她话音刚落,周围便一片议论声。众人虽见她穿着修罗的军装,但若说是整个前庭地的统帅,这可非同小可。大家都知道修罗人极其重视自己的军队,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头,涅道法王为何会如此信任她?,!“真是纯洁的战友关系,”巳时官阴阳怪气地说,“那请问你身边的孩子又是和谁生的?要知道,只有处子才有资格参选七仙女。”“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是处子的?”魅羽冷冷地问。“别理她,”卯时官回身冲魅羽说,“她家里还养着只狗呢,那也是她生的。”“哎对了,”先前最早发难的那个申时官又插进来,“我好像记得兮远道长有个女徒弟,一早许配给了齐姥观的乾筠道长,是不是你?”众人闻言,朝坐在魇荒门露台前方的一个年轻道士望去。铮引也跟着望去。那个就是乾筠?果然是一表人才。不过这些个女官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不是说那个乾筠是玉帝接班人吗?”观众里有人说,“明明可以去做王母,却要去做七仙女?有意思。”“多说无益,”申时官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面镜子。“魅羽姑娘不在乎被我照照吧?反正入选后的仙女例行都要被照一遍的。”“请便。”申时官二话没说,就拿镜子遥遥对准了魅羽。一道金光射向她后,她的周身便散发出一片绿光。“咦?”申时官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镜子,“不可能啊?”又照了一次,还是绿光。铮引虽不知那个法器怎么用,但也猜得出来绿光代表处子。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她、她居然……一边暗暗骂自己这么想很不厚道、很不君子,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开心。“是处子又怎么样?”酉时官也站了起来,冲魅羽说,“这位铮将军如此喜欢看人洗澡,不会没事的时候也经常看你洗吧?”魅羽还未答话,卯时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看,才会有人想看。话说你们三个老娘们就算现在脱光了在这湖里洗,也不会有人看上一眼。”女时辰官们又一次灰头土脸地坐了回去。这时,还有一肚子问题要问的索宇像是不耐烦了。“无关紧要的问题稍后再说吧……铮将军,这封用夭兹人文字写的书信又是怎么回事?”“什么书信,我完全不知情。夭兹人的语言我不懂,更不用说和他们通信了。”铮引一边说,一边暗暗寻思。之前魅羽曾给过他一本夭兹人飞船制造的书,他几天后见到涅道便上交了。这本书崇辅是没可能拿到的。如果这封信真是用夭兹人的语言写的,多半是崇辅的人截获了夭兹人之间的通信。这些夭兹人来前庭地还不到半年的时间,修罗人是没可能破解他们的语言的。所以栽赃他的人应该是照葫芦画瓢。“大将军能让我瞅瞅吗?”魅羽问。“你能看懂?”索宇半信半疑地把信递给她。“我也只是零零散散识得一些字,”魅羽接过信,认真地读起来。从她的神情来看,读得很艰难。等翻完四页纸后,她问索宇:“我想先请问,大将军是如何断定这是一封通敌信的?”“你看看第二页的那幅地图,上面的圆圈不是修罗在前庭地的基地所在吗?”魅羽又翻回第二页。“地图……”她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整体是有点儿像个梭子,和前庭地的形状差不多。但如果这是地图,那细节差得也太大了。这是前庭地的一种食物,叫梭馍。梭馍有很多条纹,卖的时候是串在钢丝上的,所以都有个圆圈。”说着,将书信还给索宇。“我能读懂的不多,不过基本确定这封信和军情无关。这是夭兹人的两个营地之间的通信,讨论的是为啥最近有很多士兵拉肚子的事。想弄清楚前庭地有哪种食物不适合他们吃。”索宇想了想。“那我又如何能验证你说的是否属实?”“第三页不是还画着个包子吗?栽赃的人是吃准了没人认得这些文字,才随便抄了些来。我是因为在地狱道生活了几个月,参加了民众自发组织的抗击夭兹人的泥天军,才有幸了解了夭兹的一些文化。铮将军这半年来一直在前线抗敌,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对这种语言又哪里来的无师自通呢?”索宇像是还有话说,忽听岸边一阵骚动,女仆的尸体被捞上来了。索宇立刻离开露台,过去查看,又找人询问。原来此女并非随修罗飞船一起前来的,无人认得她。但之前确实有人看到过她中午领着铮引离开湖边,现在被人灭口,很显然,铮引是被陷害的。这么一来,众人看热闹的心终于淡了,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比赛上。参赛者的单个问答继续进行。铮引被释放,重又坐回到他和魅羽的桌后。按说他现在冤屈已被洗清,应当高兴才是,可心里却酸酸的。因为刚才她提到了“梭馍”那种食物。他记起来了,她去参加容祯宴会的那天,九叔从集市上给大家带回来的早饭里就有这种梭馍。那时候他还是个默默无名的新兵,现在是整个前庭地的统领。可他真希望能再回到那段日子。他不稀罕当什么将军,他只希望能每天和她在一起,做真正的战友。在没有外人注视下的平淡而又不平淡的每一天中,互相依赖,并肩战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看似风光无比,实则对自己的命运和身边的爱人连一丝的掌控都没有……正暗自出神儿,却听她在一旁小声咕噜了一句:“大中午头的,洗啥澡啊?”由于中间被耽搁了一会儿,下午的赛事一直进行到太阳贴近海面才轮到魅羽。此时看客们本已有些疲了,一看到是她上台立刻又精神起来。本来魅羽又要把小川塞给铮引,这次小川却死活不肯,又踢又叫。于是魅羽只得把他一同背到了台上。“嗬嗬,”申时官笑道,“这是打算带着小娃去天庭做仙女吗?要不要把情郎也带上?”“这个小娃是和我相依为命的家人,”魅羽说,“我来参选七仙女,自忖别人能做到的,我带着这个小娃也能做到。这又有何不可呢?有规定说不能带娃去吗?”几个女时辰官不可思议地互相望了望。申时官说:“没有。现在看来,定这些规矩的人想象力有点儿欠缺啊。”酉时官接口道:“你自己不在乎颜面,我们王母还在乎呢。”铮引虽身在台下,但能隐隐感到魅羽有些真的怒了。她走上前两步,冲着酉时官说:“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生命倒成了丢人的事了?这个小娃的父母将毕生投入到了抗击夭兹人的事业中。母亲已经牺牲,父亲还在第一线操劳。和你们差不多的年纪,但比起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天官来,看着老十五岁不止。”她这么一说,下面顿时鸦雀无声了。“他们虽是地狱道众生,却是我尊敬的人。铮将军和他那些出生入死的兵士们,也是我尊敬的人。相比之下,一些人身为朝廷重臣、皇亲国戚,不想着如何为抵御外侮出力、替前线将士排忧解难,反而为了巩固和扩张自己的势力,使阴谋诡计来残害忠良。这不要颜面的,到底是哪一个?”她这一番话掷地有声,铮引明显察觉到,崇辅在位子里坐得不舒服了。“魅羽姑娘可真是深明大义啊,”酉时官说,“只不过你既是有心保家卫国,那就留在修罗继续做你的女兵好了……”铮引表示十分同意这个观点。“……七仙女有七仙女的职责,干嘛非要跑上天庭做份不适合你的差事?再说了,魇荒门的姊妹们毕竟出身鬼道。想一步登天,得到天庭的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魅羽取下皮带上的一块腰牌,冲众人亮了亮。腰牌在她手中发了一下光。“天庭认可的一品夫人,”众人中有不少识货的,纷纷说道。魅羽正要开口,一个优雅的女声在湖岸响起:“我能说句话吗?”众人转身,见一女仆打扮的中年妇人正离地而起,朝着魅羽所在的圆台缓缓飞来。此女虽衣着朴素,看身材也像是已为人母了。可容貌是惊人的美丽,这一飞也尽显雍容华贵的大气,正是随铮引前来的涅道的姐姐。人群中一片惊叹与敬畏之声。妇人在台上站定后,台下的三个女时辰官一齐起身:“涅佩佩!你、你不是……你还活着呀?”男时辰官们虽未如此激动,但也互相使眼色并喃喃自语起来。涅佩佩笑了。这一笑真让人觉得刚刚落进海里的太阳又重新升了起来。“不单是我还活着,其他姐妹们也都好好的。这都要感谢兮远道长……”说到这里,朝魇荒门那边的露台望去,并行了个万福。兮远立刻起身回礼。“那太好了!”巳时官叫道,“比赛正好取消,你们都回来便是了。”涅佩佩闻言,捂着嘴笑了。“真要那样,我们就得和魅羽妹子一样,把孩子和丈夫都带上天庭了。”笑了一会儿,又正色说:“我支持魅羽姑娘入选。时移世易、大敌当前,现今的形势已非往昔可比。即使是在旧时,不也有鬼道叛乱吗?当时我们七个姐妹正是因为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才会有性命之忧。”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给众人思索的时间。“魅羽姑娘还年轻,顽皮一些也是应该的。除此之外,我看不仅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反而我们大家都应当向她学习。天上的仙女们各个都好看,但我们真的就满足于把自己当个摆设?连地狱道的众生都知道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奋起反抗,为众生做点事。天庭的人能力大、资源多,反而落到了后面,不是被人耻笑吗?”铮引在心里叹了口气。有涅佩佩这番话,魅羽定会入选了。但同时他又为修罗人感到高兴。他虽然忠于涅道,但之前也有些担心涅道的火爆脾气,会任性妄为。如果今后有这样一位好姐姐在一旁提点的话,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了。众人都累了一天。不过这一天中所发生的事,也算是让人大开眼界、心满意足。等大家被带到东道主精心布置的宴会厅里之后,望着各种美食美酒自是开心得不行。夜摩天都是大海,所以最出名的自然是海产品。进门后便是几排大桌子,桌上一个个节日专用的大圆盆里装满了各种难得一见的鱼类、贝类、螺虾蟹藻乌贼以及完全叫不上名来的东西。别说吃了,光是看就让人赏心悦目、连连称奇。,!魅羽背着婴儿,铮引则替她背着大包,一齐来到大厅。他俩算来得早的。可惜他对海鲜过敏,只捡了些配菜放到自己盘子里。那个小川却是天生不吃荤。中午喂饭的时候魅羽曾说过,即使她把嚼碎了的肉掺进蔬菜里喂他,也会被一口吐出来。此刻她背上的婴儿一手握着根胡萝卜,另只手举着只巨大的蟹钳放在眼前看。看到最后有些斗眼儿。只有魅羽一人胃口大开,恨不得把每样东西都拿来尝尝,盘子很快就装满了。铮引就把她装不下的放到自己的盘子里,然后跟她找了张小桌子坐下。由于这次来的客人大部分是多人结伴同行,大厅里摆的主要是能坐十几人的大桌子,小桌子只在靠门口的地方有几张。所以即使白天已经出尽风头的铮引和魅羽都希望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还是不得不坐在人来人往的入口处。然后铮引便慢慢意识到,他这位女友好像没有不认识的人。先是见东道主摩谙亲王一家进来,当中有今日主持赛事的元霁,朝上首的大桌走去。魅羽的眼睛在这堆人里搜索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大帅哥弟弟好像不在里面呐。”待这些人刚坐定,进来一男一女道门打扮的两个年轻人,一看就是情侣。男人虽比身为修罗人的铮引要矮些,但也算高大英挺了。身边的道姑气质冰雪,不过此刻神态温柔,一副身处爱河中的幸福样子。二人在隔壁一张小桌上坐下。道士很健谈,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评论着白天的赛事。道姑则扭过头来和魅羽互相点了个头,并未说话。“唉,果然被攻陷了,”铮引听魅羽小声说道,“可怜的乾筠。”结果没过多久,进来几个道士和三个男时臣官,当中就有那个乾筠。这几人一进门,魅羽就赶紧低下头去喂小川,但乾筠怎么会看不到如此引人注目的二人?面上虽无表情,但抛过来的眼光里明显带着不友善。铮引平静地望回他。没有挑战的意思,也没有躲闪。跟着乾筠又望向旁边的那一桌。这时铮引见那个年轻道姑的目光对上乾筠的之后,脸色刷地白了。乾筠没有什么反应,和其他朋友继续走了。而女人则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同刚才判若两人。任身边的男人怎么哄她都无济于事。铮引虽是第一次见这些人,不过此刻也大致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那个道姑原先应当是:()魅羽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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