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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从郑公子的角度,根本看不出那上面的瓦片其实遭人动了手脚,他昨晚住的那间房看似普通其实另有玄机,当初在建造那两间相连的房时,工人发现这里的地质特别,如果到了夏天墙体膨胀挤在一起,可能有坍塌的危险,干脆把中间留了一道缝隙。然后在屋檐上用瓦片掩盖住,这样从下面看,是不可能看出这两间房中间有缝隙。
昨晚,肖淮偷偷上了房顶,掀开几片瓦,在那道缝隙中吊进了一个石头磨成的小球,轻易就造出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而现在,他们只需装作修葺屋顶,把这痕迹掩盖住,就不会有任何人发现这个小把戏。
把最后一片瓦用水泥糊好,肖淮踩着砖块往下跳,谁知一个男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猫腰被他一撞,“哎哟”地惨叫出声。
肖淮自己还未站稳,连忙捞起那人的身体,可那人抱着的翡翠砚台就这么摔到了地上,眼睁睁被摔成了七八块碎片。
那人跪地大喊:“哎呀,这可是老爷专程给少爷买的,说是能保佑他高中的砚台啊,这下可糟了,没了,全没了……”
肖淮认出这人是郑公子身边的长随,心头暗暗一惊,沉着声问道:“多少钱,我赔给你。”
“赔,你赔的起吗?”郑公子冷着脸走出来,看着地上的碎片一脸心疼道:“我爹花了好多银子,从上届状元的书房里买来的。别说你这副穷酸样,就算有钱,你也赔不起!”
他用鄙夷的眼神把肖淮从头至脚看了遍,仿佛在看什么不值钱的垃圾,肖淮咬紧牙关,告诫自己这人身份特殊,不能与他硬碰,给小姐夫人惹事,于是低头握拳道:“那公子觉得应该如何?肖淮愿意赔罪。”
郑公子等的就是他这句,冲旁边一位随从使了个眼色,提高声音道:“要赔,就把你这只胳膊赔给我!”
肖淮脸色一变,随后看见旁边闪过个拿着粗棍的黑影,他脚步往后退了极小一步,把心一横,终于还是绷紧肌肉、攥紧拳头,闭眼受下这痛得钻心的一棍……
安岚今日上午就和甄夫人去了田庄收账,因为有些账目耽搁,过了晌午才回庄子。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脸焦急抹着泪花的琼芝,她急跑过来抓住安岚的手,带着哭腔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肖淮……肖淮他出事了!”
当安岚看见左臂缠满绷带,浑身冷汗躺在床上的肖淮,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模样,胸口仿佛被只铁钩一下下地撞,勾得浑身都在发痛:他不敢还手,甚至不敢躲避,全是因为要保护她们!
肖淮听见她的脚步声,艰难地转头过去,开口道:“小姐,没事的,我身体壮,养两天就好了。”
安岚蹲在他的床边,看见绷带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半,顿时心疼如搅,颤声道:“他们怎么能这样,不过是打了他的手一下,竟然能够狠毒至此!”
肖淮勉强笑了笑道:“没事,让他出了气也就好了。”
可下一瞬,他看见不过十四岁的小姐眼里闪过丝狠戾,她扶着床沿站起来,嘴角浮起抹冷笑道:“肖淮你等着,他欠你的这只胳膊,我替你废他一条腿讨回来!”
第17章设局
打完了人的郑公子,当场就被庄子里的人给团团围住,他虽是嚣张惯了,可面对着一群愤怒的村妇村夫,感觉自己像只刚拱坏人家庄稼的野猪,随时都会被人大卸八块来祭神。
这时,倒在血泊里那人嘴唇嗫嚅一阵,似乎用微弱的声音阻止他们上前,郑公子很没出息地把打人的家丁推到前面,趁乱溜之大吉。
这件事让他在房间躲了整晚不敢出门,假模假样地抱着本书看,隔一阵就让家丁检查门栓是否坚固,再加上怕那鬼魂来缠,连只老鼠跑过房梁的声音都能令他吓得半死。
第二天,他鬼鬼祟祟地出了门,刚走出几步,就撞见领了大夫去瞧人的安岚。郑公子心虚更甚,故意咳了声走过去,诚意十足地做了个揖道:“昨天都怪我那家丁鲁莽,原本只想让他小惩一下,谁知下手会那么重。昨天我已经好好教训了他一顿,岚妹妹可千万别因此怪罪,把咱们给弄生分了啊。”
安岚始终低着头,眸光转来转去,却半点也落不到他身上,淡淡道:“安岚哪敢怪罪郑公子,还请先让一让。”然后她拢着袖子,脚步轻挪绕开郑公子,与那大夫一起匆匆地往里赶。
郑公子被她从头冷到脚,心想这哪是不怪罪的模样,连忙厚着脸皮跟过去,大声道:“岚妹妹别伤心,要不我替你们再请个名医过来……”
安岚终于停了步子,转头道:“从小我就仗着能有肖淮保护我,不然我和娘两个弱女子,如何能在这乡野庄子里活下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还不知他那只左臂能不能恢复,我方才已经和大夫说过,就算倾尽所有,也一定要替他保住那只胳膊……”她越说语气越哽咽,眼角泪光忽闪,看起来楚楚又动人。
郑公子暗自懊恼,早知道这护卫这么重要,他就不该只图一时痛快,再看见小姑娘眼睫挂上泪珠,连忙一拍胸脯道:“岚妹妹别急,这事全怪我那家丁,以后那护卫的诊疗费、药费,全包在我身上!”
安岚抹了抹泪,终于露了丝感激的笑容道:“真的吗?其实这两年我和娘也没存下什么钱,那就多亏公子了。”
她这一哭一笑,如雨中初盛的红莲,让郑公子看得眼都要直了,昏乎乎地想着,能哄得她开心就好,医药费能值几个钱。可直到看见那大夫开出的药单,他才彻底明白,那小美人发自真心的笑容从何而来。
“不过是伤个胳膊,需要用到人参、鹿茸这么贵重的材料吗!!”
郑公子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来,拽着那大夫的手拖到一边,咬牙切齿地问。
“那可不能这么说,他伤的太重,很可能就会残废。而且是这位小姐刚才说的啊,要用最好的药材。怎么,公子没与她商量好?”那大夫捻着白须尾,用满屋子都能听见的音量坦然道。
郑公子快被他气得翻白眼,正想吼着让他轻点声,坐在床沿的安岚已经望过来道:“公子是舍不得银子吗?也罢,这本来就是我的意思,别理由让别人破费,还是我自己来付吧。”
郑公子哪能被她看不起,一瞪眼道:“什么话,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然后甩出一张银票,正好是他从王姨娘那里给讹过来的,倒也不太心疼。可那大夫淡淡瞥了眼道:“用来做这个月的药费倒是够,不过伤筋动骨也要一百日,只怕后面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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