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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金海从来就没想到,一向性格温和,平易近人的老张头。会在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起了脾气。可听着老张头的话里话外,这又不像是在骂自己。而是指桑骂槐地,话里有音地,指向了他宋金海领来的这帮人。宋金海脑袋转了几转。然后,脸上带着三分的歉意,宋金海一脸的“无奈”说道:“张师傅,你先别生气。我领着张老哥,和金大姐他们来医院,也没别的意思。几位老大哥、老大姐,一听说伍子他们几个,为了寻回编织袋,都受了伤。一致说,要伍子、老王、老李他们赔礼道歉。”“本来按照规定,麻子和小六是主要嫌疑人,我是不能带他们来医院的。这也是看在几个老哥哥,老姐姐,在咱们厂,在家属院的天天相处的情分上,我才碍于情面领着来的。”麻子他爸张老哥,还有小六他妈,听宋金海说完,也是满脸的抱歉和无奈。麻子他妈,更是直接从床上站起来。几步走到老张头跟前,点头哈腰地赔着礼说着:“他兄弟,我们几个,也是实在急得没法子了,才求着金海兄弟,让他领着来医院的。你也别怪金海,要怪就怪我和你哥。话说回来,都说养活儿子,为防老。可你看看,俺家这小强,二十大几了,还一点儿都不立事。”“还有小六这孩子,自打他爸没了以后,都是老金大妹子,一个人在拉扯。好不容易,儿子接了班。这俩小崽子还不省心。他兄弟,咱们都是姓张的本家。人都说,一笔写不出来两个张字。按辈儿论,你也算是小强的叔叔。家属院里,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我和你哥的意思,就是我们一起,今天给你和你徒弟,真心的赔礼道歉。现在伍子和小王、小李子,个顶个的伤成这样。我这当婶儿的,心里也是过意不去。你嫂子我就希望,你能和伍子,小王小李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这两个小兔崽子。”“虽然说,现在孩子们犯了错,给咱们厂子,车间脸上抹了黑。可毕竟这两个小崽子,也是交错了朋友,听错了话,认了刘文光做朋友。那刘文光是啥人?打他一出生,我就看出来,这老刘家二小子,长的就是个坏坯子样儿,天生就是个害人精。”老张头斜了一眼麻子他妈,没好气地问:“老嫂子,都是千年的狐狸,你也别给俺们玩什么聊斋了。咱们从前都是厂子里,一个马勺捞过饭吃的,老哥们儿,姐们儿。你们到底想干吗,就直接说。”麻子他妈,听老张头这么一说,脸上挤出的笑,就更不自然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谁肚子里能盛出几碗油,大家也是心知肚明。这么一帮人,大晚上来医院。说是给孙建伍他们,赔礼道歉,傻子也能看出,其中的个数原由,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宋金海倒是很淡定,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拿起老张头给孙建伍买的水果罐头,对着头顶上的灯光,看着商标上的生产日期。老张头看着宋金海,心里骂了一句。他也是瞧出了,宋金海这是是在下棋。而且宋金海这招,“双马卧槽”的路数。虽然看着,不是多阴险,但也是无耻到了极点。作为化肥厂,保卫科的大科长。一言一行,就代表了厂里的态度。这一帮人,在宋金海办公室里,哭天抹泪地打感情牌。就是希望宋金海有一个态度。希望他能看在老工友,老同志,老街坊的面子上,放过麻子和小六。但是以宋金海的为人,不可能透出什么口风。可是卷了老张大哥和金大姐的面子,再回家属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宋金海,也不想彼此,都搞的灰头土脸,大家都没面子。所以,他下了这步棋,把祸水东引。你们不必求我,真正该求的,是医院里躺着的那几位。现在全厂都知道了,包装车间丢了编织袋。也知道了孙建伍、老王老李他们,为了寻回编织袋被打,几个人身负重伤住进了医院。厂领导,因为农资局有会,还没腾出工夫来慰问。所以这个事情,在没定性以前,说话最有力度的,无疑就是这几个伤员。只有取得孙建伍他们几个的谅解,让他们几个,在厂领导面前不鼓包,不出幺蛾子。其他的,怎么处理,就都好办。老张头想到这些,就在心里暗暗骂着,宋金海这只老狐狸。看老张头来了脾气,小六他妈也哽咽的说道:“张哥,你知道,我这一辈子没求过人。今天我也是实在没脸,和老哥哥还有大侄子,张这个口。从小六他爸,五岁扔下我们娘俩。我就天天和这孩子操碎了心。可能因为他从小没爸,我就什么事儿都可着他。”“怕他受委屈,这么多年,我就这么一个人,拉扯小六过日子。以为他大了,懂事了,知道好赖了。谁承想,这孩子接班进了单位,也是总惹祸。”,!“这回,他俩干出这么离谱的错事儿不说,还让小伍子他们几个,伤成这样,我真是有罪啊。老哥哥,大侄子,我没什么能耐,也没什么本事。我一个当妈的,就希望你们能原谅小六他们两个,给他们一次改正的机会。张哥,伍子,还有小王,小李,小李媳妇儿,金姨给你们跪下了。”小六他妈说完,扑通一声,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老张头和孙建伍就跪了下来。“妈!”小六一看自己母亲,为了自己,给人下了跪。大哭着挪过去,就要搀起他妈。“你起开!不用拉我,你张叔,孙哥他们不原谅你,你以后就不用管我叫妈!”麻子他妈、宋金海,赶紧过来,都要拉起小六的他妈。孙建伍看着小六他妈这一跪,也是心里极其的难受。奈何自己身上有伤,行动又不便。所以他轻轻拍了拍,柳春梅的小手。柳春梅看出了孙建伍的想法,对着孙建伍点了点头,可刚要站起来。咳咳。咳咳。柳春梅、孙建伍两个人,听到老张头对着他俩咳嗽。这俩人也是聪明。一看师父脸色,也不好再理会,又坐回了床上。咳嗽了几声,老张头假装,边揉着胸口,边走到小六他妈身边。看着还在哭哭啼啼的金大姐,老张头慢慢搀扶起她。“大妹子,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小辈儿惹的祸,跟咱们这帮老的,有什么关系?你先起来,先起来。这么多人,你跪着多让别人笑话。”老张头把小六他妈搀扶到床边,看着她坐下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哥哥、嫂子,大妹子。你们是当父母的,这心情我理解。知道你们为了孩子,也都不容易。你别看我老张头,一辈子无儿无女,可我也真把这小伍子,当成了我亲儿子。可能你们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小就没了爹妈。来了锅炉房,俺爷俩儿也算是相依为命了。现在,你们儿子犯了错。勾搭社会上的驴马烂子,给小伍子打这样。你说我这当师父的,心疼不?这还挺好,伍子就是肩膀、腿上来了几个窟窿。你说真要是伤到了,老爷们儿硬处。这孩子还刚处对象,你还让他们两个过不过了?”老王和床边坐着的宋金海,被老张头这句话逗得,脸憋得通红。两个人都使劲儿,掐着自己的大腿肚子,生怕自己笑出来。对面的老李也是如此,他强忍着不笑,推了一把身旁的媳妇儿。“那啥,媳妇儿,你扶我一把,我要尿尿。”他媳妇儿本来听的正欢,一听老李说让自己,陪着上厕所。就老大个不乐意,拉着脸,扶他起来就走。老王一看老李要走,急忙对老李媳妇儿说道:“嫂子,带上我,咱仨一起去厕所…”话一出口,这一屋子人,都用奇怪的眼神儿看着他们。老李媳妇儿臊的满脸通红。也没管老王,领着老李,急急忙忙地走出了病房。老王随后跟上。就连宋金海,也借口出去抽支烟,透透风,客气了几句,也离开了病房。屋子里就剩下老张头、孙建伍,柳春梅和麻子,小六他们两家人。看人走的差不多了。老张头也不再卖关子,直接了当,开门见山。“你们除了让我们爷俩,原谅你们。是不是还指望我和伍子,在厂里给你们说说好话吧?老哥,妹子,咱们也算是一家子。我也是看着小六和小强长大的。出了这样的事儿,虽说和刘文光有直接关系,但是也是他们自己,交友不慎造成的。现在厂里都对他们有意见,你说说让我们怎么帮你呢?”麻子他妈一听老张头这么说,幽闷的脸上立时有了笑容。她一拍大腿,笑着说:“我就知道兄弟你,不是个不好说话的人。你这么说,嫂子我心里就敞亮多了。兄弟,我知道你一直是,咱们厂的老先进。那朱厂长年轻的时候,还是在你手下干过技术员。你能帮着这俩孩子说说好话,让厂里别给这俩孩子,开除了就行。剩下的,给我们什么处分,我们都接受。”老张头听完,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小六的母亲。小六的母亲也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麻子他妈说的话。“好,这事儿我答应你们,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老张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孙建伍听说老张头还有条件,也是心里纳闷。自己的师父,一天神神叨叨的,脑子里的弯弯绕儿,也总比别人多。“大哥,你说,只要不让厂子开除小六,我这当妈什么都答应你。这孩子真要是因为这个,工作丢了,我真是没脸见人了。大哥,你要是能保住这俩孩子,不行……不行……不行我就跟你过,你后半辈子,我伺候你!”老张头一口老痰,差点没卡嗓子眼儿里。弯着腰,咳咳地,咳嗽个没完。柳春梅赶紧跑过去,轻拍老头的后背,帮他把气顺过来。,!拍了几下,老头终于把气,算是喘匀了。“大妹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咱俩都多大岁数了?还扯这犊子?你放心,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们听好了……”医院狭长的走廊里。宋金海,老王,他们化肥厂的几个人。丁子,小东子,还有那两个手下兄弟,他们一伙人。分成了两个小团体。各自聊着天,说着话。这一边,老王给宋金海和小李子,各自点上了一支烟。看着他俩手里的烟被点着。老王试探地问:“科长,你能猜出来,那大老张和小六他妈,能和张师傅、伍子说什么不?”宋金海吐出一口烟,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看了一眼老王他们三个。“麻子、小六他们两家,无非就是想让老张头,替他们在朱厂长面前,说说好话。你们来的晚,可能不知道,这老张头可不是一般人。这老家伙,年轻的时候,是咱们厂建厂功臣,原来包装车间的一把主任就是他。”“当初咱厂这些老人,斗严寒,战酷暑。就在几间破平房里,生产出了我们省,第一袋农用复合肥。老张头不光是咱们县、市的劳动模范,同样也是省劳模。而且作为全国的工人代表,还被毛主席接见过。还有,我告诉你们,就连咱们现在的朱厂长,当初都是这老头一手带出来的!”“所以,这两家人在我办公室里,闹我的时候。我就把借故,把你们住院的事儿告诉他们。最重要的是,我告诉他们,受伤的孙建伍不是别人,正是张师傅的心爱徒弟。除了吓吓他们以外,我也把皮球踢给了老张头。你想想,就那老张头人精一般,按上尾巴就是猴儿,插上须子,就是他妈棒槌精(棒槌:人参)。无利的买卖,他老张头能做不?好人坏人,让他自己一个人当得了。至于他怎么找朱厂长求情,老朱能不能给他面子,就得看这老家伙一个人表演了。”老王听着宋金海说完,一伸大拇指:“科长高。高,实在是高!”:()狼性:东北老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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