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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1页）

&esp;&esp;两年不见，叶清沅变了不少，一身男子装扮的她眉眼刚毅，身上多了一种洒脱和不羁，和之前清冷的叶小姐判若两人。

&esp;&esp;宁锦婳伸手抚摸她削瘦的脸颊，怜惜道：“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esp;&esp;叶清沅微微一笑，目光又清又亮，“对我来说不是苦，是福。”

&esp;&esp;天高地阔，能掌控自己的人生，怎么不是一种福气呢？她是个胸中有丘壑的女子，从前被困囿在四方内宅，苦难没有杀死她，仿佛凤凰涅槃重生，如今的日子是从前身为叶府千金、世家长媳时从未敢想的，真自由啊！

&esp;&esp;她看着一身锦绣华裳，满头金钗珠翠的宁锦婳，轻叹道：“你才是受了很多苦。”

&esp;&esp;镇南王……不，现在应该叫摄政王了，被那样的男人占有，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叶清沅在为人妇时和夫君相敬如宾，世上的夫妻大抵如此，搭伙儿过日子罢了，士农工商，商为最末等。皇商有朝廷授予的顶戴官衔，尽管只是个虚衔，和寻常商人已然不是一个等级。叶清沅曾立志自己的商号开遍天下，如今整个大齐的茶、马、盐、铁皆由她垄断，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的志向。

&esp;&esp;女子之身立此功业，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她却激流勇退，准备出海走一走。

&esp;&esp;“出海？”

&esp;&esp;宁锦婳失声尖叫，惊得拍桌站起来，“你疯了？这怎么能行！”

&esp;&esp;“怎么不行？”

&esp;&esp;叶清沅轻啜一口茶，淡淡看向她，“我亦无所愿，留在大齐做什么。”

&esp;&esp;“可、可……这一摊生意你不管了吗？清沅，你别冲动，你再好好想想。”

&esp;&esp;宁锦婳目露惊慌，她倒不是心疼那些生意钱财，从京城到滇南再回京城，叶清沅一直陪在她身边，亦师亦友，她舍不得她。

&esp;&esp;叶清沅道：“放心，我给你留好了人，皆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不用你费心。”

&esp;&esp;她熟知宁锦婳的性子，也不指望她做什么，每月按时看账本，清点银子即可。叶相沉冤昭雪，朝廷归还了叶家老宅，叶清沅在老宅给叶相立了个衣冠冢，那日天清气朗，她看着入目的四周荒凉，忽然觉得有些茫然。

&esp;&esp;其实在她回京后，曾想置她于死地的前夫家从某些门路得知她的消息，派人找过她。看着那些人前倨后恭的嘴脸，她竟没有一点儿痛快或者宽慰，无爱亦无恨，只觉得吵闹。恰好大齐接连两年旱灾颗粒无数，摄政王掌权后开通了泉州等港口通商口岸，她跟那些绿眼睛商人往来，忽地心中一动，想去外面走走。

&esp;&esp;“那里很有意思，一个夫君只能娶一个妻子，还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等我回来带给你看”宁锦婳紧蹙双眉，忧愁道：“那么远，四周白茫茫一片，万一遇上风浪……不行，太危险了！”

&esp;&esp;“不危险，那些人既然能来，我们就能过去。况且我顶着皇商的名头，扬我大齐国威，没人敢慢待我。”

&esp;&esp;叶清沅轻声笑道：“别愁眉苦脸了，他们很喜欢我朝的丝绸和茶叶，此行能赚不少。三年之期未满，都是你的。”

&esp;&esp;“白花花的银子往你口袋里流，还不能让王妃娘娘展颜吗？”

&esp;&esp;宁锦婳硬扯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说道：“我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esp;&esp;不管是作为宁大小姐，还是镇南王妃、摄政王王妃，她从没有受过金银的掣肘，在她看来那只是账本上的一串符号，远不如一个朋友珍贵。

&esp;&esp;叶清沅看着她，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就算你不在乎，也该为你家那位想想。”

&esp;&esp;陆寒霄是个出色的掌权者，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国库空虚，他如今最缺宁锦婳看不上的俗物。

&esp;&esp;“哼，他才不需要我操心。”

&esp;&esp;宁锦婳冷哼一声，他对她说的最多一句话是“婳婳，你别管。”

&esp;&esp;她什么都不用管，朝堂之事他不跟她讲，王府有得力的管家，内宅干干净净，就连三个孩子她都不曾费心教养过。

&esp;&esp;那天她生那么大的气，其实也不是全为那些药玉，她心里着实憋闷。每天抱琴把她梳洗打扮得花枝招展，困在王府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男人的临幸。

&esp;&esp;难道她的作用只是在床榻间满足他的欲望吗？宁锦婳不想承认，但事实似乎确实如此，除了夫妻伦敦，陆寒霄对她几乎没有要求。

&esp;&esp;他真的是一个好夫君，衣食住行照顾得无一不精，她刚成婚时还因为他的冷落而气恼，现在他没有在神机营时那么忙了，也比之前更会哄人，如今的日子是她当初梦寐以求的，可心中总隐隐感觉不对劲儿。

&esp;&esp;夫妻之间，不应该如此。

&esp;&esp;她满腔心事，抱月和抱琴指望不上，能说得上话的只有月娘和叶清沅，因为霍凛之故，她不好意思拿这事儿打扰月娘，如今叶清沅也要走了，海上茫茫，下次再见不知道何年何月。

&esp;&esp;只剩下她一个人。

&esp;&esp;叶清沅看着她落寞的神色，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你……”

&esp;&esp;她拧着秀眉，思来想去，最后徒留一声叹息，“你性子急，以后收敛一些，多顺着王爷。”

&esp;&esp;她这个局外人看得清楚，宁锦婳看似张牙舞爪，实则是个纸老虎。她曾经还幻想助她摆脱他的桎梏，奈何宁锦婳自己不争气，那男人越来越强大，如今她已经不敢不自量力地去挑战他的权威。

&esp;&esp;罢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等她出海回来，她可能已经成了这个王朝最尊贵的女子。依那男人对她的宠爱，或许对她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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