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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节（第1页）

&esp;&esp;王济仁磕磕巴巴地奏对：“这自是有用的，如不是葛太医的精心照料，只怕李……姑娘……早就不成了。只是，葛太医是您惯用的太医，最擅小儿科，他不知详情，是依照男脉来诊治。这医药之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这才……贻误了一些。您看她的面色，的确是很不好，并且她似乎是长久难以安枕，这般白日上朝理政，晚上一宿不睡，纵是铁打的男人也受不了，更何况她这么一个先天严重不足的姑娘……”

&esp;&esp;他久久没有作声，他忽然想到了李凤姐的身世，从小备受毒打，戴着脚铐被关在厨房中。哥哥要卖掉她做妾，仆人意图侮辱她，她被逼无奈，只能去跳河……

&esp;&esp;他最后只问了一句话：“朕就问你，你能不能救？如是不能……”

&esp;&esp;王济仁忙磕头如捣蒜：“圣上莫急，圣上莫急，此病虽难治，可臣、臣是医学世家出身，有家传灵方，定当竭尽全力，好生救治。还请万岁将葛太医安排给臣为辅，葛太医毕竟替李侍郎看了多年，对她的情况最是了解。臣等二人，要是治不好，再取臣二人的性命也不迟啊。”

&esp;&esp;他最终还是点头应下，然后就魂不守舍到了今日，在收到曹闵求退的奏本时，他终于忍不住来见她。你看，他们又能可靠到哪里去，最艰难时能陪你到最后的，其实也只有我。

&esp;&esp;朱厚照刚走出殿门，就见刘瑾端着一碗药汤迎面而来。他的皱纹绽开如菊花：“爷，该喝药了。”

&esp;&esp;朱厚照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快步向前走去，刘瑾忙端着托盘，气喘吁吁地追上了：“爷，您慢些！您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啊。要试她就试呗，您装不就行了，何必把自己也闹病呢。”

&esp;&esp;朱厚照一窒，他的脚步一顿，猛然回头道：“老刘，你真觉，试或不试有区别么？”

&esp;&esp;刘瑾已然全不复当日的惊慌，他笑道：“当然有区别。她对您一定有情，一试就能看出来。”

&esp;&esp;朱厚照冷笑道：“什么情？是推朕去生子的虚情，还是背后和你谋逆的假意？”

&esp;&esp;刘瑾忙不迭道：“祖宗，这可是绝对没有的事儿。其实，您委实不必伤心。您和她的情况，其实不一样。所谓人君人君，她是思慕为人的您，却敬畏为君的您，所以一直不敢越雷池半步，这才能勉强冷静自持。可您呢，您就不一样了。”

&esp;&esp;朱厚照哼道：“有何不一样，朕难道不是既包容她为臣的悖逆，又爱重她为士的品行吗？”

&esp;&esp;刘瑾哎了一声：“这不就对了，您看看啊，您最爱她的地方，恰恰也是您最恨她的地方。恨爱交加，当然痛彻心扉罗？”

&esp;&esp;不愿云间之别鹤

&esp;&esp;在我们试君眼力看多少

&esp;&esp;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

&esp;&esp;东暖阁中又一次弥漫着药香与烟气。小黄门掀开帘子，月池嗅着这样的气味，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十几年前。她也是这样跟着朱厚照，到此来拜见先帝。只不过，躺在这里的人却变了个样。

&esp;&esp;朱厚照静静卧在纹锦帐中，他的双目紧闭，面容灰败，呼吸更是细若游丝。那样神采飞扬的人，如今却似只有一口气在了。她在宣府时蒙难时，在鞑靼流亡时，时常幻想着这一日。不过在她的设想里，她那时已是内阁首辅，正拉着年幼的太子，目睹他的死亡。她从来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esp;&esp;刘瑾的面色惨白，声音飘忽得如风：“爷气得实在太狠了，你的心也太狠了。他当晚就呕出血来……怎么办，李越，我们完了，我们完了！”

&esp;&esp;他枯瘦的手紧紧箍住月池，月池吃痛，可她没有挣脱，而是问他：“太医会诊怎么说？”

&esp;&esp;刘瑾瞪大双眼：“你疯了吗，这怎么能叫太医会诊？”

&esp;&esp;这话中意味，太过复杂，以至于连月池都略有些晃神：“……你这是何意？”

&esp;&esp;刘瑾的眼中闪烁着狂乱的色彩：“外头只知道是风寒。只有葛林知道究竟是什么症候。”

&esp;&esp;月池一凛：“你竟然敢改脉案？”

&esp;&esp;刘瑾脱口而出：“我只能改脉案！不然我要怎么说，把你们这些情情爱爱的屁事都揭出来，让皇室成为天下的笑柄？！”

&esp;&esp;在对上月池的目光后，他的声音弱了弱：“而且，也是遵旨。”

&esp;&esp;他狞笑出声：“你真的是好手段啊。爷病得起不了床，还不肯喝药。我就是这么劝他的，我就说：‘要是您就这么去了，气死天子的罪过，就要让李越来背。她的九族都要被夷尽，本人更是要挨上千刀万剐，就是佛主再世都救不了她。’就为这么一句话，他就下了口谕，叫太医院院判和锦衣卫指挥使都闭了嘴，叫司礼监和老儿当的人都进不来。就是这样，才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

&esp;&esp;刘瑾在屋内来回踱步，犹如被押在笼中的困兽：“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如果这事揭穿，咱们都得死，都得死知道吗！咱们必须先下手为强。不然等这事闹开，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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