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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义利二字（第2页）

少姝凝目定睛，也看清了此人长相，他眼窝凹陷，颧骨高耸，瘆人地发笑时龅牙外露着，面颊一侧还有道旧伤疤似的阴影，还真是满脸的凶相。

“真格是老话说的，坏人不知道好人有多好，好人不知道坏人有多坏。”阿圆已然哭成个花猫脸，惨兮兮地望向来时的方向，喉咙里迸出一声怪异的嘶叫，“谁来救救我们？”

“小怂包还想喊人？”敌阵骚动起来。

“晚啦，叫破喉咙也没用！”刚松绑的癞子头抢步上前，抡开胳膊劈逮身单力薄的阿圆。

顷刻间，少姝只觉眼前一片混乱，拳打脚踢，抛飞横甩，一张张狰狞面目飞蝇似地涌来涌去。

阿圆趁乱灵活地左躲右闪，不一会儿，见众打手悉数往尹毅他们身边招呼去了，只留两个把他和少姝围堵在当中，心下还是略松了松，不料身后传来少姝的低呼。

原来是有人试图锁紧她的双臂以防脱逃，阿圆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来不及多想，直接用脑袋便撞向那人的肚子，将他撞翻在地，趁势骑到他身上，张开双臂，左右开弓，用力抽打他的头脸。

突然，阿圆的颈项被人从后面掐住了，一时眼冒金星，晕头转向，还好他急中生智，用一双指甲里蓄满污泥的手毫不留情地抠抓起来，想从脖子上把身后人的手拉扯掉。

只可惜他力不从心，渐渐上气艰难，而骑在身下的那人也蠢蠢欲动起来。

身后的力道忽地减弱了，阿圆诧异扭头，见他捂着肩头满地打滚，疼得龇牙咧嘴，而少姝则站在旁边，手里端着块青苔满布的石头。

先前地上那个跌跌撞撞爬起来，少姝和阿圆对视一眼，点头示意的同时，一齐向扑向那人，把他重又按压在地，想尽办法使之动弹不得。

两人呼呼直喘，并正自得意，回过神来，才发现尹毅和匐勒寡不敌众，皆被擒住，转瞬给捆得如同粽子一般。

少姝和阿圆惊呆了，阿圆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消说，他和少姝很快又被众人围困住了。

少顷，只见那大汉踱步到尹毅和匐勒身前，恶狠狠地盯着他俩，目光异常狂暴：“俗话说，人的事儿不能预测一尺之遥，也不能太不自量了。怎么着，你们还盘算着报官？小命儿不想要了？”

“聚众滋蔓，横行不法，祸害百姓，如何不报？”尹毅被锁住了胳膊动弹不得，照旧横眉怒斥。

“实话告诉你，凭我们大哥本事，收拾那些衙役全不在话下！”

“就是，就是，想拿官府吓唬谁？”

“易如反掌！”

“手到擒来！”

一伙乌合之众肆无忌惮地大笑，得意得忘乎其形，还有人用匕首一下下地打着匐勒的脸，疼得他目眦欲裂。

阿圆越发惊怖，汗促气逆，牙齿咬得嘎嘎响，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颤发抖，他不自觉地往少姝身边更挤近了些。

少姝垂头冲阿圆淡然一笑，神色如常，难以揣测她的真实想法。

方才拼斗之际没招架，少姝头顶的发髻散了，长发像瀑布般流泻开来，在林间斑驳的日影里，泛着些微红铜色的光泽，看着与平时多少有些不同。

她牵过阿圆的手，温言道：“不怕，跟我来。”

阿圆只好忐忑相随，两个小喽啰本想横加拦阻，但一触到少姝眼神，不觉退了两步，阿圆暗暗称奇道绝，心下更添恍惚，只晓得跟着少姝亦步亦趋就是。

见少姝细步而至，与一般村户女儿的羞惭怕人迥然有别，这姑娘气度不卑不亢，泰然自若，周身散发着某种坚定的气息，与匐勒的嚣张跋扈相比又是另一个路数，果然是书香门弟出来的，看得出为人极其克制，且意志刚强，大汉心下暗暗称奇，也不由得另眼看待起来。

他语气里掺了几分假惺惺地客套，先打躬作揖道：“这便是郭家的少姝姑娘吧，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呐！”

“不必曲里拐弯假模假式的了，”少姝神情漠然，她飒爽地扬起下颌，口气干脆地问道，“直说吧，究竟要怎样，才能松开他们？”

“别看这黄毛丫头瘦瘦小小，她身上可带着点儿邪乎劲儿，说话的时候，大哥最好不与她互视，尤其——别看她的双眼。”癞子头在那大汉耳边嘀咕一番。

确实，本就鬼祟，多少有点贼胆心虚，而那小姑娘的眸光灿灿若岩下电，或再多看上两眼，恐有神魂俱失之虞。

（岩下电：比喻人目光炯炯有神，出自《世说新语·容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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