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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大受走到人群中去借刀,借了半天也没借到,其实人群当中用刀的最多,什么柳叶刀、雁翎刀、双手带应有尽有,只是像查大受那样重六十斤,刀长五尺的泼风大刀一柄也没有,查大受还好心,想道:“人家那小子有宝刀不用,我若给他胡乱借把刀,到手就折,那我查大寿赢了也不光彩,人品也没了。”可他从这头走到那头也没找到一合适的刀,不由焦躁起来,胡乱从别人手里夺了一把朴刀走回来向努尔哈赤道:“你使我这口刀,我使借来的,咱们比比。”
努尔哈赤笑道:“这是为何?”查大受道:“我的刀太重,借不到与它相应的,我让你使轻刀,岂不是欺负你吗,我查大受从不占人便宜,故而我使这把借来的。来吧。”说着把自己的大刀丢给努尔哈赤,自己立了那柄朴刀双腿八字步分开,心道:“你用了重刀,我便要先出刀了。”一看努尔哈赤拾起他的大刀,这查大受立即运足了全身的力气向努尔哈赤就是一刀。
努尔哈赤急缩头退后一步让了开来,查大受砍的空了,一头向地上撞去,朴刀砍在地上把地砍出一个坑来,刀砍的碎了,人也摔倒在地。众人一阵大笑,查大受爬起来大怒道:“你这厮耍奸,明明说好一对一刀,你怎么躲了?”
努尔哈赤颠颠他的泼风大刀,道:“好重的刀。”甩手丢给查大受道:“我也不占人的便宜,这个样子我不和你比。”查大受大急道:“那你让我到那去找刀?”
姚仲武大声道:“我借一口刀给你们。”回头向小军道:“回营里去抬把关刀来。这关刀重九九八十一斤,这回可以了吧?”查大受一听关刀重八十一斤,忖道:“我这泼风大刀才重六十斤,不论谁使只怕都要吃些亏。”于是把大刀往地上一插道:“抬两把关刀来!”
几个军卒果真抬了两把关刀来,查大受先抢了一把在手。舞弄两下,大吼一声向努尔哈赤劈了下去,努尔哈赤也不示弱,迎头劈了回去,两口刀劈到一处,发出一声巨响,刃口处火星乱冒,两个人各退一步,查大受开心的大笑道:“好爽快!”努尔哈赤也道:“这才是真汉子的比斗。再来!”又是一刀劈了过去,二人也不讲究什么招法,只是挥动大刀狂劈不已,孟古在后面看的胆战心惊,忖道:“这样的大刀,若劈在身上,只怕不是劈死,而是劈烂了。”想到这不由为努尔哈赤担心不已。
这两个却不管那些,只是挥刀劈个不住,就如明炉打铁,以实对实,两柄大刀的刃口处就如打闪一般。火光不断,叮当之声震得众人耳朵生疼,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动手。
二人劈了整整一百零七刀,查大受的头上都见了汗了,手也不像刚才那么稳了,两只手的虎口处,血筋都起来了,一片通红,努尔哈赤却亦如平常,虽也有汗并不甚多,虎口处也只有一点红,这二人谁也不肯认输,同时大吼一声,又劈出一刀,刀刃相碰,查大受的刀当的一声从中间折断,努尔哈赤的刀,则在劈出去之后在空中折断,二人把断刀丢了,同时放声大笑。
努尔哈赤走过去拍拍查大受的肩膀道:“这刀断了,还比吗?”查大受道:“既然断了就算平手吧。”人群中有人道:“真不要脸,人家是用内力自己把刀崩断的,你还好意思认个平手。”
查大受回头看看,却是司马读,他豪迈的一笑道:“你这厮,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我们自己打的过瘾算了平手,要你来多什么口。”他向努尔哈赤一挑大指道:“果然是个好汉子,我信你绝不是个奸贼!”孟古拍手乐道:“好哇,你是第一个信我们的,日后我定要重重的谢你。”
努尔哈赤拍着查大受的肩膀道:“我与查兄肝胆相照,乃是人生一大快事,只是此处无酒,少些助兴的东西。”查大受道:“有啊!谁说没有。”转回身跑到人群之中,提了一个大铁箱子过来,拔开塞子立时酒香四溢,查大受在箱子旁边取了两只小瓢道:“我天性好饮,只觉那些葫芦之类的东西带的酒太少了,故此定做了这么个家伙。”说完捧起箱子就往瓢里倒酒。
努尔哈赤看着酒,馋诞欲滴,忽听得一旁有人大喊道:“不许走!”他放眼看去,就见大宫雄本抱着大宫玉子要溜,被彭如、田明二人给拦住了,他低眉顺眼的道:“我小妹烧得历害,要马上看医生才是,你们拦住他就是了,拦我做什么用。”
田明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倭寇,我管你们死活,回去!不然就尝尝小爷宝剑。”大宫雄本刚要再说,努尔哈赤向孟古道:“你身上有药,去给他两粒。”孟古眼睛一瞪道:“你没喝就醉了不成?我给他们药?”努尔哈赤笑道:“救人的帽子咱们都带了,何况几粒药了。快去,休坏了我们的酒兴。”孟古无奈转身去了。
努尔哈赤和查大受各尽一瓢,放声大笑,努尔哈赤突然一转身骂道:“小贼,你也算是练武的吗!”一踢了出去,原来,那沈定山看二人喝酒,竟偷偷过来要拿努尔哈赤的五龙宝刀,一听努尔哈赤骂他抱刀就跑,努尔哈赤一脚踹在他的膝弯处。沈定山人往下倒,他抱的刀是刀刃冲里,人一倒整个撞在刀上,五龙宝刀立时切进他的体内。
众人看出便宜来了,竟一齐过来抢刀,查大受大吼一声,把泼风大刀一横道:“那个过来!都不要脸了吗!”努尔哈赤把五龙宝刀从沈定山身下拿了回来,右手执刀,左手拿瓢向查大受一递道:“查兄倒酒!我努尔哈赤要就着查兄的好酒,斗斗这些不要脸的好汉!”
查大受还当真就为他倒酒,努尔哈赤左手将瓢就嘴,一饮而尽,右手轮了大刀向前冲去,这些人虽都是来保护戚继光的,但努尔哈赤怎么看他们怎么不顺眼,只觉得这些人异常的可厌,他冲入人群大刀左劈右扫,嘁哩喀喳把众人的兵器一齐削断,有人刚想还手他已经冲过去了,若是反应快些的,只怕还要挨他一脚,踹出多远,那些人从没见过这样动手的,兵器一断,心里就虚了,抱着头四散而逃。
努尔哈赤打发了兴,长啸不已,一边冲还一边回手要酒,查大受提着铁箱子跟着他,那些人刚要站稳又被他撞的东倒西歪。片刻工夫一箱子酒尽,二人从这头冲到那头,查大受这才明白过来用手一摸脑袋道:“我怎地帮你打起自己人来了?”
努尔哈赤大笑道:“查兄眼中有神,知道那个是真好人,那个是伪君子,不然也不会帮小弟这个忙了。”查大受放声大笑,道:“查兄说得对。”
“哼!”一阵冷哼之声从二人身后传来,二人回头看去,就见司马渔、司马读、贺四发、姚仲武四人站成一排看着他们,他们自重身份,自然不会过去抢刀,司马渔冷冷的道:“姓佟的,你好威风啊!好!老夫来领教一二!”说着和司马读一起走过来,司马读一拱手道:“佟朋友,我们兄弟向来是一齐出手,你和查朋友整好两个人,我们也不算欺负你了。”
努尔哈赤一摆手道:“此事与他无关,止我一人,足以应对二位。”查大受刚要说话,努尔哈赤道:“查兄,小弟不杀个天昏地暗,如何向他们说明我的清白啊,所以查兄就不要出手了。”查大受只得点点头道:“既如此我就不帮你了,你要小心。”他也不想想,杀个天昏地暗如何还能分出清白,只是听话的退了开来。
司马兄弟缓缓出剑,司马读道:“佟朋友,我们用的是蓬莱派的‘殛鲧剑法’,传说天帝怪鲧偷息壤与人,故而命火帝祝融杀鲧与我蓬莱羽山。这路剑法有如长空过火,气劲灼人内腑,你要小心了。”
努尔哈赤道:“鲧之所为,乃是为天下百姓而死,正是大丈夫所为,若我早生多年必挥刀替他以拒祝融,能与这剑下一战也算完了我这个心愿了。”司马渔冷哼一声道:“天势已定,你扳得回来吗!”说完一剑出手,指向努尔哈赤左侧,司马读等司马渔出手之后才挥剑道:“在下来了!”全力向司马渔的剑上一点,司马渔的剑身通体一红,带着一股热浪被司马读点向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大刀一横拦住司马渔的剑,直觉一股内息像火蛇一样顺着刀像体内袭来,他脚下龙虎步动,内力调上,把这股内气逼了出去,道:“司马前辈肯对我明言剑法之妙,也是个磊落之人,四鹤虽非我杀,但亦因我死。我让二位四刀,全做陪礼。”
司马兄弟几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道:“我两个打他一个,他还要让我们,这人也狂妄了!”同时在心中生起一丝怒意,司马渔道:“你想让我们管不得你,只是我二人可不让你!”他们心道:“我们剑下逼得紧了,他必然还手,正好让他自言其言,那时再羞他不迟。”
果然二人一招不松,第二剑又道,司马渔一抬手‘笑指南天’取努尔哈赤的右肩,司马读则一剑‘龙蛇齐舞’重重的向司马渔的剑上砍到,努尔哈赤不用刀架,侧身让开,那知司马读的剑体一红,宝剑果真像蛇一样从司马渔的剑下翻了出来,直向努尔哈赤的心口刺去,宝剑未到,剑上的火劲已炙得的努尔哈赤的胸口一阵生疼。
努尔哈赤大刀向前一立,剑尖正好点在他的刀锋上,司马读催动内劲向努尔哈赤的体内冲去,努尔哈赤长吸一口气,刀上内劲向外一冲,竟把司马读的内力冲了回去,司马读就觉得内劲像涨潮一样向回冲来,宝剑的红光从剑尖开始向后退却,退至一半,努尔哈赤的刀收了回来,压力一去。红光又急速向前冲去,竟从剑上射出去半尺多长,光的前端离努尔哈赤不到一寸,就见努尔哈赤的几根长眉同时一焦,但司马读却也无力再向前一步,努尔哈赤长笑一声道:“第二招!”
司马兄弟都知道他是为了完成诺言,才中途收刀,不由得同时一呆,竟不知是否还当出手,这时石戎在一旁道:“看来中原武功果然要比关外的武功差上一些。这姓佟的在关外让人打的几生几死,到了这竟能称王称霸了。”
司马兄弟脸上一红,狠狠瞪了石戎一眼,一齐出剑向努尔哈赤刺去,剑至一半,司马读故意一慢,司马渔的剑当先刺到,司马读的剑点在司马渔的剑柄上,司马渔的剑再次一红,宝剑划出一个圈来。剑身藏在圈里,向努尔哈赤推去,这回二人拿出了全身的力气,剑身就像烧着了一样,一滴浪花打上剑身,立时化成一团青烟。
努尔哈赤回头笑向石戎道:“你小子怕我不死吗?”一边说一边扯下大衣向剑圈上一罩,衣裳立时烧着,那火焰大的很了,努尔哈赤大刀向外一扇,衣服鼓足了气向司马兄弟而去,火焰直冲司马渔的面门,司马兄弟急忙同时向外一吐劲,那衣服带着火飞了出去,努尔哈赤一纵跳开,衣服在他面前烧成黑灰。
司马兄弟,脸上灼起几个火泡,油汪汪的,二人心中难过,忖道:“他还没还招就报了烧眉毛的仇了,难不成我中原武功,真的不如关外吗?”岂实石戎的话一半对一半错,关外武功要论平均度来说,的确超过中原武功,因为关外练武的人杂念少,生活的圈子比较单调,除了练武还是练武,故而成就好一些,前文提到的神龙教蔡氏兄弟,只怕也不比极负盛名的登州五方神差多少,而中原武林除了自大之外,加上打扰心神的东西太多,武功的种类也多,一个人很难专心把一种武功学上二十年那么久,司马兄弟就是这样,少年时学了这个又想学那个,以至最后百样难精,这一个人用的‘殛鲧剑法’非要两个人才能使的出来。
司马渔看看司马读,二人同时心道:“若这一剑再不能逼这小子出手,我们的脸面可就丢尽了。”想到这同时使一招‘毒蛇寻穴’一齐出剑向努尔哈赤刺来,只是这回他们却不急着将剑灼红。故意让努尔哈赤捉摸不定。
努尔哈赤的葫芦扬起,向二剑敲去,司马渔的剑发出一股吸力,把葫芦吸向自己,司马读一掌拍在司马渔的身上,人借力而起,在空中翻滚不定,宝剑向努尔哈赤的喉下刺来,努尔哈赤挥刀来隔,司马渔抽回剑来,在司马读的剑上一点,司马读的剑身立时红了起来,司马读再不翻滚,身子一平,宝剑指向努尔哈赤的二目,热气冲得努尔哈赤眼睛立时闭上,司马读大声道:“还招!不然你的眼睛就没了!”
努尔哈赤猛一张口,一口酒浪喷了出去,酒打在剑上,轰的一声。一个火团向天中冲去,而司马读的剑立时暗了下去,努尔哈赤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准来剑,捧刀向上,剑尖刺在刀身上,擦出无数的火星。
司马渔怪叫一声,跟着一剑向努尔哈赤的小腹刺到,努尔哈赤手中的铁葫芦扬起一落,砸在他的剑身上,司马渔本想出其不备刺死努尔哈赤,万没想到会失手,而司马读的剑少了他的帮助,气劲没了,无奈只得收剑而回,司马读看了司马渔一眼,长叹一声,司马渔刚要问他叹的什么,就听查大受高声道:“好啊!还是前辈呢,人家说好让你们四剑,你们却刺了五剑,真是不知羞字怎么写了!”
司马渔这才知道司马读为何一叹,其实他也不是有意想要占宜,确是一时忘了,不由的狠狠的瞪了查大受一眼,可他也冤枉查大受了,你要让他看出这个来,还不如让狗去分颜色,这是石戎故意轻声说给他的。
石戎一拉武田多理子道:“我们走吧。”武田多理子痴痴的看着努尔哈赤道:“他好丈夫!”石戎冷笑一声道:“他是好丈夫,所以那有个好女人等他,怎么也不会论到你这残花败柳的。”
武田多理子面色一变,伤怒的看他一眼道:“我想看看他的输赢,不行吗?”这时努尔哈赤大刀一立,向司马兄弟道:“我来了!”一刀如半座山一样劈了下去,石戎笑道:“不用看,他赢定了!”说完左手扯了武田多理子,右手提了柳生宗严转身就走,同时大声道:“我们去望海楼,请高手来抓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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