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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三娘如坐针毡,实在待不下去,忘了自己的目的,起身便要跑出去。
“三姨娘。”谢书引悠悠的声音响起,门口的人停住,转身一脸防备地看着她。她笑道:“不必这么害怕,至少我暂时不会将你怎么样了。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不要以为过去十多年,有些东西死无对证。你可别忘了,成王府的老太妃还健在,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
她娘从来没有说过十多年前出嫁的事,也从不抱怨一句,只教导她一心向善,不可记怨记仇,到死都是个善良人。
常三娘见鬼般地跑开,留园中人大笑出声。
“好了,都去做事吧。当涂,你留下。”谢书引笑着打发了那几个丫头,自从几人混熟后,这留园就再没有清净了。
近日白水忙于筹备银庄之事,少有时间待在府上,当涂就成了她身边出现次数最多的丫头。年龄大会照顾人,这样的人带在身边省不少心。
“你跟我去一趟玉园,算算日子,二哥该回来了,另外带上些上次买回来的鹿肉。”
当涂麻溜下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准备妥当,手上还搭了一件大衣。
谢书引瞥了一眼,再看看了天,昏沉沉的,只怕又要下雪,带着大衣以备不时之需。
二人来到玉园时,恰逢谢炳炎去了府上书房,两人并没有见着面。
“早知小姐过来,我就让炳炎晚些时间再过去。老爷那边差人来叫,那孩子素来谨慎,不敢推迟。”玉娘一脸歉疚道,两句话说明了谢炳炎的去处与去意。
谢书引摇头,淡笑着,“既是父亲相请,必是有要事,我不过来看看,同在府上,总有时间会见上面的。”说话间,她给了当涂一个眼神,当涂点头,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小姐愿意过来,玉娘高兴还来不及,怎好让小姐破费……”她一脸难为情。
小姐什么样的处境,她自然明白,恐怕比自己好不了多少,这府上的待遇并不好。加之自己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她有愧。
谢书引知她的性子,向来不远多管闲事,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倒也不追究。这世上,有人帮助那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玉娘别这样说,您是长辈,孝敬您是书引该做的。这些鹿肉是前些日子买回来做烤肉的,我最近斋戒不吃了,正好送来玉娘,尝尝鲜。”冬天是最适合吃鹿肉的时候,只就侯府这样的门楣,吃上几顿都是妄想。
在常三娘的压制下,玉园只怕更难吃上了。
见着她带来这么大一块肉,玉娘惊起,“小姐,如今鹿肉的行情很好,这个……得花不少银两吧?”
“都拿来了,您就收下吧,好好学个做法,跟二哥哥一起尝个鲜。暂时我的手上还有些余钱,玉娘不必操心。只是,我今日过来,确有一事需要玉娘帮忙。”她恳切的双眼看着眼前人,希望她不会拒绝。
玉娘伸过去的手一顿,眼神中闪过犹豫,“玉娘……能帮小姐什么呢?”
谢书引佯装没看见她的小动作,咧嘴一笑道:“不会让玉娘为难的。只是我给父亲说了一下我娘嫁妆之事,父亲让我写个本子,这样也方便清算。”
“当年的事,我想最清楚的就只有玉娘您了,您可一定要帮我,将来二哥哥还要成家立业,总不能都便宜了外人。书引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会记得玉娘的好。”她暗示对方,得到那些嫁妆,会记下这个人情。
老太妃给了她一些铺子已经是不公开的秘密,玉娘不傻,就着这层关系,将来谢炳炎在官场上也能吃得开。她思前想后一番,狠心点头。
“我就知道小姐有一天会用着,这些年也都好好收着,小姐且先坐着,我这就取了来。”当年夫人出嫁时,文国公府的陪嫁与国母堪当,那时老夫人担心夫人过得不好,便留了个心眼,专程给了她一份嫁妆清单。
玉娘拿着一个大红雕漆的木匣子出来,那上面还落了锁,表面光滑,想是一直被保护的极好。
“夫人出嫁后,这个木匣子便再没有打开过,小姐,今日……还是由您来打开吧!”她颤颤巍巍拿出钥匙,双手捧着给了她。
谢书引三下五除二打开,果见里边有一份羊皮卷清单,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她眉心突突跳个不停,塞进匣子道:“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两样,这个我先拿回去,让人誊写一份后送来,您看这样可好?”
玉娘连连摆手道:“不必了,不必送来。这本来就是夫人的东西,如今小姐拿着也在理。一直放在玉园,怪让人……提心吊胆。”
于她来说,这就是个烫手山芋,当初三夫人对她百般刁难,就为了这个清单。本着对文国公府的恩情,她才一直隐藏到现在。如今拿走也好,至少她可以置身事外。
谢书引也不勉强,揣着盒子就离开。
“姑娘,当涂觉得您这样做不值当。”回去的路上,当涂郁闷开口。她站在旁边那么久,自然也看清了玉娘的为人,实在当不起姑娘的敬重。
“哦?那你倒是说说,她做错什么了?”谢书引嘴角微扬,一路踢着小石子。
当涂看了一眼,发现姑娘并没有生气的预兆,才放开了胆子。“既然这木匣子本就是给姑娘的,为何见面后这么多次机会不给,偏生要姑娘您亲自上门来取?还许出那样的条件!”
站在她们的角度,夫人的一切都应该是姑娘的,任何人不得抢夺,如今玉娘的行为,和三姨娘有何区别?
谢书引笑着望天,“当涂你要记住,人生来都是自私的,玉娘为了二哥,我为了自己。其实我们都在为自己着想,没有孰对孰错。”
如果真要怪罪,错的只有利益,没有那笔不菲的嫁妆,就不会滋生这么多事情。
回到留园后,她着人誊写了一份,立马送到了常三娘手中。看到那分清单,常三娘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当真是……一件不落!她颤抖的双手,已经端不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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