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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这不关你的事。”手提短棒的汉子威胁道。这里的血腥场景早就把车厢里的众人惊呆了,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假装睡着了,只有远处几个胆儿大的在偷着看一眼。
“在这公众场合不问青红皂白就敢对人下死手,你就不怕国法吗?”柱子边说边撕破自己随身的毛巾给小伙子包扎止血。
“屁国法!谁敢挡老子的道,老子就要他的命。”
柱子站起身笑了。莽汉的一句话让他分清了敌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但他没有先动手。
僵持中,莽汉有些耐不住,挺身抢了进来,目标不是柱子,他只想伸手把柱子推到一边。柱子仍没有动手,只是侧身抖肩化解了莽汉的来势,柱子仍然牢牢地堵住了三个暴徒的攻击角度。莽汉吃了一惊,三人对了对眼色,突然齐身进攻,四只手、一根短棒一同向柱子奔来。短棒最长,奔小腹最先到。柱子伸手叼住猛捣过来的短棒斜上引领,于是四只手齐齐拦在短棒上。三人的攻势再次被柱子化解。三人大怒,一人奋力夺短棒,一人挥拳抡击头,一腿攻下盘。于此同时,对面座位上穿铁路制服的黑脸汉子也出手了,目标是眼镜男的手提箱,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年人坐在对面中间的座位上,一副毫不相干的样子,眼镜男身后的座位上也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直奔座位上的行李箱。早有蓄谋的团伙势在必得。柱子不慌,像早就算准了一样,俯身避过抡击的拳头,猛然松手晃过奋力夺短棒的汉子,双掌截击攻向下盘的双腿,间不容发之际左腿侧后高击穿铁路制服的黑脸汉子的面门。在宽不盈尺的车座间从容不迫,游刃有余。野战靴坚硬的后跟准确地贴在了黑脸汉子的下巴上,让黑脸汉子急速间又坐回位子的姿势极不舒服。柱子显然是脚下大大的留情了,不然定会传来下颌骨碎裂的声音。被双掌迎击在小腿骨上的汉子也抱腿暴退,疼得哇哇大叫。眼镜男一声“保护行李箱”的惊呼让柱子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已经在十米开外的另一汉子身上,起身的同时两个掉在地上的苹果已抓在柱子的手中。当短棒再次劈向自己的时候,本想侧闪的柱子却暴起撞向抡棒的汉子,硬受了一棒,只不过避过了迅猛的棒头,用厚实的肩膀接住了棒腰的力量。同时抬臂向前的肘击也让挥棒的莽汉清晰地听到了他自己胸骨断裂的声音。一道金属的暗光倏地消失在那个刚刚站起来的精瘦老人的右衣袖中,他惊讶于军人的反应速度,算准的致命一击却被对手干净利索地避过了。干瘪的嘴巴还没有来得及张大,就被一个红红的苹果硬挤了进去。到底是掉了四颗还是五颗门牙,柱子根本没来得及数,他手中的另一个苹果还要照顾已经快跑出这节车厢的那个拎着行李箱的壮汉。手一挥,红红的苹果如长了眼睛般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与壮汉的后脑勺汇合了。于是奔跑着的壮汉就突然加速热烈地亲吻了坚硬的车厢地板,巨大的惯性让手中的行李箱也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车厢间过道的门棱上,裂开了一道缝隙。走过去的柱子看到了箱子里整捆儿的大团结,他丝毫没有动心。但看到碎裂了的苹果,柱子很是自责了一回——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苹果,力道没有控制好,还是有些急躁了。柱子拿回行李箱时,老年人连同一伙壮汉已经都不见了。受伤昏厥的精壮小伙子也被眼镜男扶卧在了座椅上。松弛下来的柱子坐回到对面空出来的座位时,才感到了后背的疼痛。眼镜男在柱子的后背上发现了一个冒着血汁的针眼,正对心脏的部位。还好,没有下毒。
够狠。
“什么来路?”柱子低语。
“货款露白,被贼盯上了。”眼镜男不想多说缘由。“兄弟真好身手,今天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们俩真就搁在这儿了。大恩不言谢,兄弟我欠你两条命。”
“大哥言重了,谁让我是军人呢?谁碰上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柱子嘿嘿一乐:“其实大哥完全能够自保。”
“自保?能够逃得一条命就算烧高香了。”眼镜男显然不想就此纠缠:“刚才那老东西太阴险了,兄弟你能躲过他这背后的一击真是了不得,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怕是不行。”
“也没有什么,其实我早就注意他了。这里打得血肉横飞,他却在那里端坐不动,不是同伙就是另有企图。”
“在你一对四的时候,那老东西为何不动手?”
“我的手就在他脚跟边等着他呢。”
……
“兄弟你这是要回家吧,老家是哪儿的?”精明的眼镜男开始婆婆妈妈起来。
“偏远山村,不出名的。”柱子口风很紧。
眼镜男爽朗地笑了,他对自己的眼光很是自信。从上车发觉有人跟踪,到接近柱子寻找掩护,他又一次没有打眼。但他没有料到柱子是如此的神勇英武,五六个道上混的硬手在柱子面前是如此地不堪一击。这也让他再次感受到了国家军队的强大。
列车行驶途中,精壮小伙子苏醒过来了。得知是柱子救了他的命,高大精壮的小伙子只会用劲握住柱子的手,嘴里只冒出单调的一句:“我叫林江,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再次进餐的邀请柱子没有推辞,他看得出二人的真心诚意,友谊在推杯换盏中逐步加深。眼镜男先到站了,省城的大站,列车停靠时间较长。精壮小伙子下车买了许多烟酒糖果点心之类的物品,装了满满一大提包,最后,眼镜男还在里面塞进了一包用报纸包裹着的东西。柱子意识到了什么,那应该是三沓大团结的尺寸。柱子死活不要。眼镜男几乎要恼了。
“我舔着脸上赶着认你这个兄弟,你却推三阻四让我颜面无存,这样让我如何带领手下的几十个兄弟?再说,兄弟你回家探亲,按理我应该跟你一同前往去探望二老的,但今天实在是走不开,只能先聊表一点儿心意,兄弟你要再推让,就真让大哥我无地自容了!”
柱子只好顺从。
“今后如果有事,请一定来找我。”离别时,眼镜男交给柱子一张名片——省城西山冯园,冯有年。
柱子顺利回家,咱暂且不表,这里说一说与柱子交手的那一伙六人,啊不,应该说是七个人。他们是从洛阳远道专门来对付冯有年的。接到线报,说冯有年只带了一个随从乘火车要回省城。从二人的行装上看,可能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冯有年的随身行李中。这可是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跟踪发现的一个难得的机会。高原急忙召集了六个硬手准备突然袭击,六对二,对方虽然有些扎手,但应该是足够了。但等到他们上了火车,才发现他冯有年早就安排好了一个军人一路保护。高原他们一见这情景,本打算放弃的,但从对手与年轻军人的交谈中,似乎又不像是早就安排好的。难道是他诡计多端的冯有年临时的狐假虎威?要是这样,那一个小当兵的也没有什么好可怕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次要是不拼命赌一把再次空手而归,就怕真没法跟老大交待了。但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他们遇上的这个小当兵的,根本就没需要他冯有年动手,自己一个人就把他手下的六个得力干将干净利索地给收拾了。不是他高原见机不妙及时下令撤了,说不准现在他们一伙已经在铁路公安那里乖乖地待着了。真是点儿背,人要倒霉,喝凉水也塞牙。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硬是让这么一个小当兵的给毁了。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好灰溜溜地回去跟老大复命。
在洛阳古城的一座四合院内,高原胆战心惊地向一个白发的老者详细汇报了这次行动的经过。
“这么说他冯有年这次是调动了军队的人做保镖的?”那个六十多岁白净面皮的白发老者沉声问道。
“从当时他们二人交谈的情形看不像是他安排的人,二人并不熟悉。”高原小心地认真应对。
“他冯有年安排人在你们面前演一场戏来骗骗你们又有何难?”
“这样说来,老大,他冯有年也太难对付了,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高原想想当时的场景都后怕。
“你不是当时留下什么把柄了吧?”老人的语气顿时冷硬了许多。
“绝对没有,老大您放心,当时我根本就没有出面。我在一边看得很清楚,当时他冯有年手下的那个已经晕倒了。他冯有年既要照顾那个昏过去的手下,又要照看自己手上的东西,而那个当兵的只想着拿回冯有年的东西,并没想留下咱们的人,我见事不好,就赶紧让他们都撤了。他们六个没有等到车站再下,而是在半道上跳车走的,我一直在火车上看着,没发现有人追踪下来,应该不会有问题。”高原急忙解释。
“没有就好。唉!这次一打草惊蛇,就怕以后更难再找机会了。看来这个冯有年还真是不好对付,一次次都让他给逃过了。”停了停,他又继续说道:“这事就暂时先停手吧,就你们这几个不中用的,我看是办不了这件事的,都回去吧。”白发老人低沉地下了命令。
“是!是!一切听老大安排。”听到老人的命令,如蒙大赦的高原立即躬身退出。
看着退出去的高胖的高原,老人对他的这个手下再次失望地狠盯了一眼:看来自己有必要再重新网罗一个高手来给自己效力了,就他高猪头手底下那些个酒囊饭袋,真是关键时刻不顶用,什么事情都办不好,幸亏手中的权力还没有交给他,不然自己这门下的声誉可就真完了。老人心中暗想。
古旧的四合院再次安静了下来,但白发老人的内心并没有平静,一直疯狂旋转着的落地扇也不能让他感到些许凉爽。
好你个冯有年,还真是个难缠的货色。按理说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但白发老人却从不这么想。在古董界,他就应该是老子天下第一,任谁都甭想压了他的风头,更不能坏了他的好事。一个死对头的儿子,半路上突然冒出来,短短几年就在江北地界的古董行里撑起了一片天,这不是要造反吗?如果仅仅是生意上的竞争倒也罢了,最要命的是他冯有年的手里可能有能要他命的证据。既然已经对他构成了威胁,那就一定要除之而后快。但这个冯有年明显比他那个老子难对付,几次下手都没成,这不由得让他对对手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冯有年真是一个从美国归来的搞古董收藏的生意人?这次行动中他又找了个军人当帮手,难道他能调动得了军队里的人?要真是如此,那他就太可怕了。这几次行动,自己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对手给抓住了吧?想到这里,白发老人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虽然头上不停地冒着汗水,但他却赶紧关掉了电扇。该死的电风扇吹得人骨头疼。
还是等等再说吧,真要偷猎不成反倒被鹰啄了自己的眼,那就太亏了。自己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呐!刚刚从众多的古籍中找到的关于宋徽宗赵佶的藏品失落民间的线索还没有整理好,要是能从这秘密中找到一些线索,那还不比跟他冯有年争抢那个说不定还在影子里的东西强一万倍?一想到此,白发老人的内心立时犹如滚油般翻腾起来。
“这该死的老天,都这个时候了,还是这么闷热,真是令人烦躁。”自言自语中,白发老人又把刚刚关掉的电扇再次打开了,呼呼的凉风也再次掠过了填满各式古董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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