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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跃昕这才转头看他笑道：“《止戈》前段时间接洽了我，他们也想要一批老演员演一些，”他说着，摸着下巴想了想，自嘲地道，“中老年人。”

秦拓笑了：“齐老师看着可年轻。”

齐跃昕也笑：“不年轻了。老了就是老了，演你哥已经很吃力，演你叔实际上正好。”

齐跃昕已经四十多岁，比起刚近四十的杨洛来比，齐跃昕从来没有要刻意扮年轻的意思。他原本就是话剧演员，后来地方的话剧团都不景气，他便经一些早年就开始走穴的老朋友介绍，签了影视公司。他功底扎实，演技收放自然，尽管中年才正式开始从舞台走向屏幕，却立刻大放异彩，受到老中青三代观众的喜爱，连续拿过几次大奖。

鲁琛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冲着齐跃昕道：“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接这种戏？”

齐跃昕笑了一下：“我儿子是原著粉，听说接洽我，那个角色他也挺喜欢，力挺我接下来。而且，”说着又道转头看了一眼鲁琛，“比你给的钱多。”

《麦田》的片酬不算高，齐跃昕虽然可以拿一部分上映后的分红，但算下来肯定也比不上许多年轻演员的流量剧。《麦田》又是大制作，鲁琛大多都是实景拍摄，许多其它费用超过了给演员的片酬。《止戈》看着宏大，拍的时候却更多地会用棚景，反而费钱在后期上，这与《麦田》又不同。

虽然不太明白齐跃昕为什么要和自己打这个招呼，但秦拓还是再次举起杯敬了他一下：“如果有机会能再和齐老师继续合作，那可敢情好，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鲁琛突然问道：“你觉得那种戏好演，还是我这个戏好演？”

秦拓和他们坐在一桌，说到这种问题，他考虑了一下，最终摇摇头：“我倒觉得您这种戏要好演些。”他解释道，“您这种戏，虽然时代久远，但到底演的是现实中有原型的人，在琢磨角色的时候，可以参考。但那种剧，虽然我也挺想演，但是总觉得人物是一种超脱想象中的人，”他考虑着措辞，最后摇头笑起来，“有时候不能想象一个人为什么会在指定场景中有某种，超乎常人的表现和台词。”

鲁琛居然笑了起来：“两种戏路。不过嘛，”他说着，看向齐跃昕，“他叔，你觉得呢？”

“嚯，这么快我就当上便宜叔了。”齐跃昕笑着，看向秦拓，“我和鲁导以前就讨论过你这个问题，秦拓，你有个毛病，有些事你想得太复杂，这就放不开。”

秦拓不由坐直了，听着齐跃昕道：“你喜欢揣摸角色，这非常好，这是演员的本职，如果你连自己演什么都没想清楚，全靠导演像填鸭一样教你，你肯定演不到位。但你要是总去想，为什么人家要这么说，为什么这个角色要那样做，你就想多了。你又不是编剧！你管他为什么这么说这么做！你只要明白，你得怎么演就行。”

“可这样，总觉得不入戏。”秦拓虽然若有所悟，但总觉得哪儿不对。

鲁琛哈哈一笑：“你已经很入戏了，但有些戏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入戏。像咱们这个戏有原著，你可以提前想想，但大部分时候，你们事先拿到的剧本都是只有自己的台词，这本就不能让你理解背景和对话上为什么这样演，也不需要你来理解他的合理性，因为在拍的时候可能会再改。这都不是你的工作，作为一个演员，你不需要太多合理性，你需要的是一种爆发力。”

齐跃昕接过这个话题：“我们虽然能演很多种类型的人，但未必见过这么多类型的人，编剧和作者是在做一个剧本的时候，或者代入了一些想象，也或者是确实有原型，你只需要大慨了解你演的这个人是什么性格，你要说的台词是在一个怎样的场景中演出来，在让观众相信你就特点场景中的那个人，感情可以收放自如，就完全可以了。你不需要一定要搞清楚为什么你的角色在既定场景中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这会拘束你的表演。”

“当然他还是太年轻了。”鲁琛与齐跃昕碰了一下杯，他们都是老导演老演员，见多识广，早就能应对很多事情。秦拓还是年轻，经验少，在如何应对剧本中，仍欠缺妥善处理的经验。

秦拓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这种想太多的习惯不仅在演戏上，生活中也有，他有时候欠缺一种敢于打开局面的勇气。他在演一些内敛性格的角色时反而更为自然，那种敢爱敢恨的人他扮起来却总需要更长时间来入戏，这和他自身性格弱点有很大关系。

他长长舒一口气，找到一个弱点，总会让人心境更宽广一步。他举起杯和二位老师再次碰杯，齐跃昕和鲁琛都觉得自己能教的全教了，此时举杯同他碰了一下，同时道：“好好演戏啊。”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完，相视一笑，秦拓也笑了起来，用力点点头。

虽然他们戏称钱给的比年轻人少，而人活着，也需要经济来源，但那些是小事。作为一个演了这么多年戏的演员，能演到好的戏，才会让他们更兴奋。好的戏，和好的演员互动，互相能接得住，这部戏演起来，才会更让人期待。

他们不像王思，年轻尚轻，对很多事情看法太多，想法也多。他们这批演员经历了时间沉淀，在选择上更加圆滑，却也不会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还站在镜头前，站在舞台上。

年轻人成长起来，他们也嫉妒，有些时代他们赶不上了，有些戏他们也演不了。但是希望这个圈上继续好好走下去，是他们共同的愿望。

《麦田》虽然中间发生了小规模的事故，但到底是平安结束。秦拓在回家前，决定先和曲思朗回一趟曲家。

从去年秋天秦拓接手了曲思朗的康复计划，至《麦田》拍摄结束，近一年的时间，曲思朗看着不错，但中间全面检查只做过一次，秦拓想着这已经又过去近半年，趁这个机会应该再让他检查一次。

曲思朗扒到他背上，嘟嚷着不想做检查，做检查还要做脑部核磁什么的，声音太吵，还要抽血，你也一点也不心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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