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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异变三（第1页）

第519章

“哎呀，那少年有麻烦了……”

在街道一侧，被人群给挤得推到一边的一位身形微胖的中年妇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色泽淡雅的绸缎，这时她一抬头，不经意看到街道中间扫去，眼睛陡然间瞪得溜圆。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那声惊呼不由自主地从口中溢出，声音里裹挟着深深的担忧与惶恐，仿佛已清晰预见即将降临在少年身上的可怕灾祸。慌乱间，她手中的布料悄然滑落，掉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可她却浑然不觉，视线如被磁石吸引般，紧紧地锁在街道中央那个孤立无援的少年身上。

“这人是谁？怎么就这样打人呢？”

一个年轻后生，身着洗得泛白的粗布麻衣，手中紧紧攥着刚买的几个炊饼，饼上还残留着些许摊主的余温，那是集市生活的烟火气。听到喧闹声后，他猛地转过头，嘴巴惊愕地张得老大，原本灵动有神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疑惑与愤慨。他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踮起脚尖，努力伸长脖子，身体前倾，如同一只锁定猎物的猎犬，试图穿透层层人群，看清究竟发生了何事。他手中的炊饼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其中一个险些掉落，他赶忙用另一只手牢牢护住，可眼睛却始终未曾离开街道中间那混乱不堪的场景，眼神中满是对暴力行为的不理解与愤怒。

“哎哟要遭，那杨六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一根老旧却被岁月打磨得光滑的拐杖，原本正悠然迈着慢悠悠的步伐，尽情享受着集市的热闹与悠闲。然而，这阵突如其来的嘈杂声，让他的脚步陡然停下，脸上的皱纹仿佛瞬间又深了几分。他缓缓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无奈与叹息，那叹息声仿佛承载了多年来对杨六子种种恶行的了解与忌惮。话语里透着对杨六子深深的畏惧与厌恶，像是提及了某种令人作呕的东西。他拄着拐杖的手微微用力，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似乎试图借此平复内心的不安，也像是在向过往那些被杨六子欺压的经历无声抗议。

这几声惊呼，宛如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层层汹涌的涟漪，在人群中迅猛扩散开来。周围的人原本还沉浸在各自的买卖交易与愉快交谈中，此刻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地转过头来，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投去。原本熙熙攘攘、各忙各事的人群，一下子被这几声惊呼吸引，纷纷侧目，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好奇与担忧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蔓延。有人低声猜测着少年的身份，有人愤慨于杨六子的恶行，一时间，整个集市的氛围变得紧张而压抑。

此刻，街道两侧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被惊扰的潮水般剧烈涌动起来。人们你推我搡，都渴望一探究竟。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仗着矫健的身形，使劲往前挤，试图拨开前面层层叠叠的人墙，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急切与好奇；有的妇女则一边紧紧护着身旁年幼的孩子，一边努力张望着，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

“这是怎么了”，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安；还有些老人，被汹涌的人群挤得站立不稳，只能紧紧抓住身旁的摊位，眼神中带着不安与好奇，他们深知集市中的混乱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大家看到了那个被无情推搡到路中间的少年。

那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身形瘦弱得好似一根在狂风中摇曳的细竹竿，仿佛一阵稍大些的风就能轻易将他吹倒。身上的衣衫破旧不堪，到处都是补丁，那些补丁的颜色、材质各不相同，就像一块块丑陋的伤疤，无声诉说着他生活的艰辛。微风轻轻拂过，衣衫随风轻轻飘动，愈发衬出少年的单薄与无助。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耷拉在额头，遮住了他半张脸，眼神中满是茫然无措，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绵羊，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显得惊慌失措。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刺骨的寒冷，还是内心深处的极度恐惧。

街道两旁，许多稍微有点眼力劲的人，这个时候都在心里暗暗叫苦。被人推搡到街道中间，倘若只是平常时刻，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偏偏不巧，他正好挡在了即将经过的衙门游街队伍的必经之路上。远处，衙门游街队伍正缓缓而来，犹如一条缓缓蠕动的威严长龙。衙役们身着整齐划一的黑色制服，制服上的银色花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仿佛在彰显着官府的权威。他们手中紧紧握着长棍，步伐整齐有力，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地动山摇的气势，威风凛凛。队伍中间，坐着几位身着华丽官服的官员，他们神态威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宛如一尊尊冰冷的雕像，散发着让人敬畏的气息。身旁簇拥着一些师爷和随从，师爷们手持书卷，低声交谈着，神色间满是对政务的专注；随从们则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随时听候差遣，时刻准备为官员们效力。这要是冲撞了官府的威严，按照惯例，少不得要挨一顿严厉的训斥，弄不好还有可能被抓进大牢，遭受皮肉之苦，甚至会牵连家人，导致家破人亡，这样的后果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换做一些机灵点的少年，即便被人突然推搡出去，在这危急时刻，也应该能迅速反应过来。要么像灵活的鱼儿般，凭借着敏捷的身手，使劲朝人群里挤回去，借助人群的掩护躲避风头；要么如同敏捷的小鹿，撒开腿朝着街道后方快跑几步，再一个闪身到旁边避让开游街队伍。可这少年，也不知是被人突然推搡出来的变故吓得失了心智，还是原本脑筋就不够灵光，就这么直直地站在街道中间，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也不动。他的眼神空洞，望着前方缓缓逼近的游街队伍，似乎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模样在众人眼中当真是无比刺眼，仿佛是一个突然闯入华丽舞台的不速之客，无情地破坏了原本和谐有序的秩序。

这一幕，让两侧围观的人群和小贩们一个个都不禁为他捏了把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的小贩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手里还握着秤杆，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少年，脸上写满了担忧，他们深知少年此刻面临的危险；有的妇女则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自己发出的声音会惊扰到这紧张的氛围，仿佛少年是一只受惊的小鸟，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让他陷入更深的危险；还有的孩子，躲在大人身后，只露出一双好奇又害怕的眼睛，偷偷张望着，小手紧紧拽着大人的衣角，身体微微颤抖，他们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大家都生怕这少年的举动触怒了游街的衙役们，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毕竟在这等级森严的世道，得罪了官府，后果不堪设想。

而事实上，还不等游街的衙役们有所动作，街面上那些整日游手好闲、专爱惹是生非的帮闲混混就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那杨六子，平日里就仗着和衙门里的捕快有些交情，狐假虎威、作威作福。他身形高大，犹如一座小山，满脸横肉堆积在一起，像是一块块发酵过度的面团，显得格外狰狞。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短褂，短褂上满是油渍和污渍，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仿佛在昭示着他的邋遢与堕落。腰间系着一条破旧的腰带，上面挂着一个酒葫芦，随着他的走动，酒葫芦发出

“哐当哐当”

的声响，仿佛在为他的恶行伴奏。此刻见此情景，更是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那光芒中透着贪婪与暴虐。他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每一步都迈得极大，地面似乎都被他踏出了一个个小坑，仿佛要将满腔的恶意都通过脚步发泄出来。

他一边嘴里大声呵斥着：“你个小崽子，不想活了，敢挡衙门的道！”

一边高高举起手，那只手犹如蒲扇一般，又大又粗，手上的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彰显着他的力量与凶狠。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那少年生吞活剥，紧接着就朝着那少年甩去一耳光。这一下的动作幅度极大，手臂高高扬起，带动着身上的衣服都呼呼作响，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他这一巴掌带起的风搅动得紊乱起来。旁观的众人看着就有些忍不住咋舌了。尽管不是打在自己身上，可光是这个动作，很多人凭借生活经验就知道，这要是真挨上了，绝对轻不了。少说这少年的脸颊就要高高肿起，像熟透的番茄，严重点说不得要头晕眼花，天旋地转，连站都站不稳，直接瘫倒在地，甚至有可能伤到脑袋，落下终身残疾。

而大步赶到街道中间的杨六子，这时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狰狞之色，那表情仿佛在说，他要将这少年当成发泄的对象，好好出一口恶气。高高举起的右手运足了劲，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像一块块坚硬的石头，似乎要将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在这一巴掌上。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那少年的脸颊就恶狠狠地呼了过去。这一下杨六子是根本没想过留手，相反，这时候他是真正用尽全身气力，似乎要把平日里积攒的所有威风，都在这一巴掌中展现出来。他心里想着，今天一定要让这不知死活的少年知道他杨六子的厉害，也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瞧瞧，他杨六子可不是好惹的，以后见了他都得绕着走，谁要是敢忤逆他，这少年就是下场。

之所以会如此，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平日里杨六子虽然时常巴结张成等捕快，在衙门偶尔能捞个帮闲的身份，可实际上，他连个最底层的白役都算不上。平日里，虽有些人会被他那咋咋呼呼的模样唬住，可不少有见识、有底气的人，根本就不将他当一回事。就像方才那个陈屠户，平日里仗着杀猪有些气力，家里又有那么两个半大小子，平常时候，面对杨六子的挑衅，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两人平日里起冲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在不久前，两人还因为争抢摊位的事情大吵了一架。陈屠户满脸横肉，手握杀猪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恶狠狠地瞪着杨六子，那眼神仿佛能吃人。要不是旁人眼疾手快，冲过去拉住，说不得两人就要大打出手，血溅当场。方才若不是张成这个衙门的捕快及时出现，说不得那陈屠户还真要狠狠教训杨六子一番，让他知道知道厉害，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而杨六子这么一个混迹市井已久的泼皮无赖，平常做事那就是典型的打蛇随棍上。今次张成这个衙门的捕快在这边维持秩序，对他来说，正是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这街上有不开眼的人出现，挡了衙门的道，他就觉得自己该挺身而出，主动上前教训一番。一方面，他是想让衙门里的人看到他做事积极、利索，好为自己以后在衙门里谋个更好的差事，说不定以后能从帮闲变成正式的衙役，那可就威风了，能在这集市上作威作福，谁见了都得怕他三分；另外一方面，也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耍一把威风。想着这往后街面上再有人见着他，不管是那些老实巴交的商户，还是其他的泼皮无赖，多少都得对他敬重几分，不敢再小瞧他，走在路上都得给他让道，他要成为这集市上人人敬畏的存在。

然而，就在杨六子那蓄势已久的巴掌刚刚落到少年脸上的时候，他整个人却猛地一顿，就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下就僵硬在那里了。他的表情从原本的狰狞瞬间变得极为古怪，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的手臂还保持着挥出的姿势，却动弹不得，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又被卡在了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发出几声

“呜呜”

的闷响。

周围的人群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原本嘈杂喧闹的街道此刻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气敛息，仿佛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一刻。大家的目光都紧紧地聚焦在杨六子和少年的身上，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在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氛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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