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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此时身处后院,并无门户,要出去只能跃上墙去,这就很可能引起房中朱谓翕的注意,灵隐心中一沉,这个人当真可恨,拉着自己下来,现在倒是走不了了。
灵隐心中虽气,可是这正中了时翊温的下怀,他也没放开灵隐的手腕,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说道:“灵隐姑娘,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定然觉得我是个不正经的登徒子是不是?告诉你,偷偷看他们二人可不是我想做的,谁成天闲得慌去看谓翕这小子和人家姑娘谈情说爱的,可是毕竟拿人钱财,要是没有替人消灾,我这人也不好做不是?”
拿人钱财?灵隐眉头一瞥,却没有说话,时翊温看着灵隐一派疑惑的神情,便道:“我倒是也不缺钱,但是那沈家二小姐偏要给我钱,我也没办法是不是,她给我钱,让我看着谓翕这小子和她姐姐在一起都说些什么,我看这差事也不难,不就接了这个活不是?”
灵隐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来,面前这人,不规矩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了,怎像个世家公子,倒像个泼皮诬赖,灵隐想这人若是脱了身上的华美衣裳,换上街边乞丐的装束,说不定还比现在顺眼得多,想到这里,谁知却忍不住想笑,她这神情中微妙的变化被时翊温看在眼里,他也咧嘴一笑:“你笑起来这么好看,以后也该多笑笑,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却从来不与我说话,这几年了,你自己想象,你和我说的话,有没有十个脚指头了?”
瞧他这般顽皮模样,灵隐只觉越发想笑,时翊温就这么痴痴地看着灵隐,直到房中出现了一丝声响,两人才匆匆躲去窗户旁。
沈姑娘卷起了画卷,素净的脸上带着清澈的笑:“放翁的词是好词,可用来这等画上,却是可惜了。”
朱谓翕站在一边,饶有兴趣:“怎么说?”
“这词本写家国之悲,雄浑有力,画上却是一派软塌塌的景象,倒像是残兵败将,于词不和,这配的诗不好,我看杜甫的词却是有此风范。”沈姑娘说罢,朱谓翕忍不住大笑:“这画本来是说战场惨烈,身先士卒却勇壮而归的,起初画这画的先生还想用岳武穆的《满江红》,我说不好,他便换了放翁的《关山月》,这又被你看做‘软塌塌’的景象,还说配杜甫的词最好,父亲还真当这画画先生是个宝,我看就是顶着个虚名来骗钱的,明日便劝父亲打发了这先生去。”
时翊温本也是喜好书画之人,听闻这画连配两首好词,画本身却满是污点,也有些心痒难耐,想去看看究竟是幅什么话,可转念一想,若这时候忍不住破门而入,朱谓翕定然就知道了自己的偷窥之举,只怕也不光彩,便只得强行忍住,想着下次寻个什么话题,找朱谓翕把这画借出来看一看。
时翊温本是来偷窥的,现在心思却全都到了画上,倒是灵隐没读过什么书,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觉得很是无聊,不过是寻常的男女相处,在这里偷偷看未免太郑重其事了。
才这么想,谁知不一会,房里的朱谓翕便拥着沈姑娘入怀去,两人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沈姑娘涨红了脸,满面笑意如三月春风,两人躺倒在床,方才那画早被搁置一边。
“来了来了来了……”时翊温自顾自地激动着,看着倒像是比房里面的两人还要激动,仿佛此刻在床上寻欢作乐的不是朱谓翕,倒是他一样。
看着屋内,灵隐只觉脸色一红,顿时觉得羞愧不已,便转头不看,时翊温察觉了,便道:“你快来看啊,这下不看岂不可惜!”
灵隐毕竟还是没这么大的胆子,不仅不敢看,整个人都缩去角落里,只觉双手发热,心神有些不由自主,时翊温只得叹叹气:“好吧,不看就不看。”
趁着朱谓翕和沈姑娘在房中打得一片火热,灵隐和时翊温趁机离开,来到院子外头,时翊温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眼看着灵隐:“真是瞧不出来,朱谓翕当真是个没情趣的。”
瞧他的模样,好像是要对刚才的事情有所评论,灵隐虽不言语,却对他说的话很是有兴趣,又听着他继续往下说,看看这四处惹事的公子哥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结论来,谁知时翊温所说与方才之事并无半点联系。
见灵隐看着自己,好像对自己要说的话很感兴趣,时翊温也踱着步子,娓娓道来:“我要是长得像朱谓翕这么人模人样,有姑娘家喜欢我,那倒是也可趁机风流一把,可惜我没他那么好的皮囊,便也只能这样了,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他明明有这么好的条件,却不懂得珍惜。”
灵隐心生疑惑,倒是不知朱谓翕哪里不懂得珍惜了,瞧他方才和沈姑娘一道,倒是很懂得怜香惜玉,珍惜这等良辰美景。
时翊温的目光却落到了灵隐身上:“谓翕有你这么好的护卫,却偏偏不珍惜,时常就随随便便打发了你,我若是他,便将你打扮成男儿身,带你去妓院好好开开眼。”
这下灵隐算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了,而时翊温所说,也果然和灵隐想得不差分毫,当下便道:“好姑娘,你看着月色宜人,良辰美景,谓翕那小子自顾自地与佳人相会,我们也去寻一把风流如何?”
灵隐摇头,没有应他,偷看主人家已经是弥天大罪了,怎么还敢跟着他出去像个登徒子一样寻欢作乐,只怕是不想活了才这么干。
时翊温脸色一扭,竟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好姑娘,灵隐姑娘,你一晚上和我说的话,连十句都不到,看来你肯定是喜欢谓翕那个小子了,就让全天下的漂亮姑娘都去喜欢谓翕好了,就让我独独一人,终老而死,无人给我送终,无人给我收尸,无人给我……”
这时翊温竟然就这么忽然坐下大哭,灵隐始料未及,他声音极大,若是被人发现了,只怕又是一堆祸事,灵隐赶忙蹲下,要扶他起来,谁知他仍是哇哇大哭,就是不起:“灵隐姑娘还扶我做什么?还不去找谓翕那小白脸……”
灵隐一咬嘴唇,道:“谁说我……你起来,先起来……”见时翊温还是不动,心里一横:“好,我陪你去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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