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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宋余音心灰意冷,连指责都觉得是多余,敛下心酸,她淡声回道:“谋大位者,本就该为大局考量,无情无爱,没有软肋,才不会被人轻易拿捏,皇上做得很对,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那会子人多事杂,他来不及仔细解释,此刻大局暂定,时谦才能与她平心静气的说话,与她澄清自己的真实想法,“当时陈瑞泽拿你威胁我,我说不在乎只是不愿将自己的软肋表现出来,一旦他发现我在意你,就会更加肆无忌惮。是以我才故作无所谓的态度,目的就是想将主动权掌握在我这边,希望他能顾忌他父皇而放了你。
但我没想到他居然真敢动手,当我看到你颈间出血的一瞬,什么皇位大业对我而言皆成了虚无,江山固然重要,可你同样不容有失!我让他住手就是想告诉他我妥协了,愿意放了陈弘益。孰料陈瑞英忽然动手,你得以解救,我的话也就没来得及说出口。
你定然以为我真的愿意牺牲你,才会因此而恨我吧?”
迟来的解释在她听来毫无波动,事情已然发生,他这会子想怎么狡辩都行,她无法反驳,也无意去反驳什么,只因自己终于擦亮双目,看清人心,“其实我很明白,从一开始就只是我对你有好感,是我一直缠着你不放,不断的探根究底追随于你,你可能是出于无奈,也有可能是被我的执着打动,所以才会把我留下。
但事实上,你对我根本没什么感情,你只在乎你的想法和谋算,从来不会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量,你所谓的为我好,不过是独断专行,甚至不惜去冒险,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那份情太浅薄,可有可无,你才会拿我做赌,假如陈瑞英当时没有冲上来,可能我此刻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一想到这些,她那自以为平静的心又一次隐隐作痛,连呼吸都是疼的,“我愿意为你牺牲,却不愿知道我在你心里根本不值一提!哪怕你做做样子假装舍不得,可能我也会死得无怨无悔,如今这情景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傻得可笑又可悲!”
发觉此事对她的打击已超乎他的想象,时谦顿感无措,甚至想把自个儿的心掏给她看,“余音,不是你想的那样,最开始没有答应救你的确是我的错,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掌控力,但当我意识到他真的要伤害你时我及时呵止,我愿意拿陈弘益交换你,因为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为指证陈弘益,你不惜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你对我的情意实属难得,拥有这些我此生无憾,我说过,只要努力尝试过,纵然兵败我也无悔!
偏偏天意难测,谁也料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心意才害你误解难过,这的确是我的疏忽,余音,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我的气,原谅我好吗?”
只可惜人都觉得眼见才为实,纵然他的解释皆是真心话,可当时没有说出口的实难令人信服,宋余音只会认为这是谎言和哄骗,千疮百孔的心已然不敢再对他报什么希望。
第51章当年造反的原因
那误会太巧合,以致于此刻他说什么她都不肯相信,纵然时谦心急,也不好逼她,只温言软语的哄劝着,“余音,咱们相处了那么久,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自上回道明身份之后,我不曾再欺瞒你什么,除了这次独自入宫,其他的事我都没再瞒过你,你我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而今终于跨过坎坷,我们实该好好珍惜彼此。
我还是那句话,若然心中无你,真的不屑去骗你,方才我所言句句属实,我不想刻意去标榜自己有多爱你,你对我有多重要,因为这些本就是心底的感觉,很难去描述,只能用心去感受,也许你现在对我有所误解,但没关系,这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我相信光阴会证明一切,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真心。”
诚挚的道罢这些,却不听她有任何回应,她只是茫然的看着面前炭盆中似有若无的星火,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他的错,他愿意承受这一切,纵然疲惫,也不会表现出不耐,依旧对她温言软语,“时辰不早了,不如我们早些休息?”
然而她却借口说母亲在此,不愿再与他同房。
怔了片刻,时谦这才想起岳母仍在宫中,遂勉笑道:“倒是我疏忽了,你们母女许久未见,的确该好好团聚,我就不在此叨扰,明儿个再来看你。”
道罢他再不多言,转身离去。
怅然的闭了闭眼,宋余音小心翼翼的保管着自己的心,再不愿托付于谁。
接下来的每一日,时谦都有忙不完的事,既要翻看以往的奏折,还要处理一些朝政之事,虽未正式登基,但他晓得早朝不能断,否则会耽误很多重要的决策。
好在他曾经做过皇帝,先前在别院也做过功课,是以处理起来还算得心应手,只是朝中臣子表里不一,他还得多花些时日才能看出人心黑白。
忙完朝政后,他还得去陪他母后,毕竟多年未见,而今重逢,自当尽孝心,他瞧得出来,母后虽有笑颜,但眸间依旧是遮盖不住的伤怀,他也曾问过因由,但她不肯明言,只道是感慨往昔。
不管平日里再怎么繁忙,每日他都会抽空去看望宋余音,奈何她依旧对他很冷淡,还说要跟她母亲一道回家,不愿待在宫里。
时谦只道不妥,“你已是我的妻子,按理来说不该再回宋家,若你舍不得岳母,我可以让她老人家在宫中多陪你一段时日,而今我尚未登基,一切未成定局,我担心你会被卫家人算计,还是留在我身边更安全。”
他不肯放人,母亲也在旁劝说,无奈的宋余音只得勉强留下,如坐牢狱一般,每日都觉煎熬,再无半分喜色。
心知自个儿无法时刻陪在她身畔,时谦便做主将照谦和南溪都接入宫中。
听闻嫂子与师兄生了误会,照谦自告奋勇,提议扮作小太监陪在宋余音身畔,给她逗乐解闷儿。加之她的贴身丫鬟南溪在旁侍奉,宋余音那阴郁的心情总算得以缓解。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纵有棘手之处,到底这人生还是充满希望的。
就在他登基前一日,被关押的盛和帝要求见新皇一面。
犹豫片刻,时谦终是去了,他倒要看看这人还能耍什么花招!
身披貂裘神色肃穆的时谦出得殿门,迈着沉重的步伐去往天牢。
下得台阶,空荡的天牢里幽暗无光,周遭隐约散发出一股子霉湿之气,太监适时递上巾帕,好让皇帝掩住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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