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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映川一面说,一面舒展身体,骨节挤压之际,顿时就有一连串仿佛鞭炮炸开的声音响起,晏勾辰看着男子肌肉贲起的身躯,雪白背脊上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全身上下每一块均匀分布的肌肉都显示出男子超凡的精力和力量,师映川从前年少时面部轮廓还不算过于分明,兼之美貌,这使得他看起来趋于中性,故而常被认作女子,如今他年纪已长,形貌定格,不但身材雄健,容貌亦是再无多少柔美之处,更多的是犀利得令人难自持的独特气质,晏勾辰虽不是好色之人,却也还是觉得心中微荡,一时间又想起对方昨夜在自己身上的一番威猛征伐,不觉小腹有些热,身下也隐隐有些酸涨不适,师映川感受到他的视线,也不回头,晏勾辰起身一扯床头的金色垂绳,让人进来服侍,一面就对师映川笑道:“你若不说,我倒是忘了今天不必上朝的事了。”
一时宫人进来,服侍二人梳洗,又摆了饭,晏勾辰见师映川漫不经心地喝着粥,便道:“看你的样子,好象有心事?”师映川用勺子搅着白粥,淡淡道:“我在想,倾涯那孩子现在的处境,应该并不好。”晏勾辰皱眉道:“既然如此,不如接他回来?”师映川并没有特别在意的样子,只道:“若是他愿意,我早就有办法接他回来,但这孩子脾性有些像我,往往很固执,他这些年在断法宗长大,我这个父亲在他心里的分量,其实还比不上连江楼。”
两人说着话,一会儿携手出门,外面万里晴空,艳阳高照,虽是上午,已经**辣的,师映川脸上露出一丝冷漠的笑容:“天气越热,疫情就越严重,越难以控制……万绝盟那里,现在已是焦头烂额了,这瘟疫力量之大,甚至超出我的预料,我倒想看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晏勾辰亦是笑容难掩,他也是铁血之辈,纵然有些心悸,但看到局势已向着大大有利于帝国的方向转移,终究还是兴奋之极,与此相比,其他的都不重要,不过……晏勾辰看了一眼身旁的师映川,对方身材高大颀长,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这气势不同于单纯因为习武而出现的刚气和煞气,而是通过长久以来大权在握、操控他人所积养出来的,晏勾辰脸色阴沉了一瞬,又旋即平复下来,但仍然有一种沉沉的感觉压在心头,他与师映川同床共枕多年,两人可以说是情同夫妻,可是情分是情分,公事是公事,如今彼此之间都还能够精诚一致地合作,因为前提是有着一致的目标以及利益共沾的基础,两人之间也有着信任,目前也还没有明显的利益冲突,但日后又要如何?他们都是相似的一类人,所以晏勾辰从来都不指望师映川会淡泊权力,因为这是骨子里的秉性。
“……你在想什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男人突然转头看过来,说道,一头柔顺乌亮的水滑长发直垂而下,在日光下泛着点点的光辉,平添一份神秘高贵的色彩,这一幕情景,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早已经看了无数次,再熟悉平常不过,本应该视若无睹,不起半点涟漪,然而此时此刻,整个人沐浴在灿烂日光之下,晏勾辰却忽然就有了一种奇异的感受,男人火红的双目似有着如同海洋一般的深邃,这样看着,无比心动,仿佛那里面是光明在蓬勃新发,整个人都愿意被这种温柔的力量所吞没,晏勾辰猛然一惊,随即回过神来,暗暗自嘲,本以为自己已经把什么都看穿看透了,可到了这个地步,心头还是踟躇,自己拷问本心,终还是不甘不愿,原来从头到尾自己在这心底最深处,到底还是隐藏着一丝丝的期盼。
晏勾辰心中叹笑,自己也算多年浸淫帝王之术,自认为即便还没有达到彻底操控心绪情感的本事,却也已经是炼心通明,然而在这人身上,却还是难以做到泾渭分明,剥不清杂念,思及至此,晏勾辰眸色深深,心中念头百转。
待师映川离开后,晏勾辰便在御书房处理公务,未几,他丢下笔,背靠着椅子闭目休息了片刻,然后取出一只小瓶,用笔蘸了瓶内的液体,提笔写了一封信,这时室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单膝跪地,晏勾辰将信丢过去,沉声道:“……速速送去罢。”那人应命,将信仔细收进怀中,转眼就出了书房。
断法宗,大光明峰。
室内燃着安神香,男子盘膝坐在蒲团上,呼吸之间有淡青色的稀薄雾气从口鼻溢出,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浓郁起来,周身青雾缭绕,然而就在这时,男子突然眉头一折,额间青筋凸出,刹那间青雾全部崩溃,紧接着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连江楼微微喘息着睁开眼,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他看着地上的一片猩红,感受着体内气血不断翻涌,心中一时默然。
--还是不行……这具肉身,终究还是受到资质所限……
连江楼起身取了药,倒出一颗送入口中,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正当他准备休息之际,有心腹之人进来,送上一只小匣,低声说了几句,连江楼闻言,开了匣子,从中取出一封信,上面没有落款,信纸上也是一片素白,连江楼从案头拿过一只小盒,将其中香粉倒入炉内点燃,等冒出烟时,就将信纸放在上面熏着,片刻,纸上显出字来,连江楼看过,随手烧掉,闭目静思一时,就写了信递给等候在一旁的心腹:“……交给那人,让他带回去。”
第321章三百二十一当年背叛的不止一个人
且说连江楼写信之际,距离断法宗极遥远之外的一处水面上正是风平浪静,夜色如水,一条巨舰上灯火通明,挑着绘有血莲的巨大灯笼,夜空清透如洗,星光依依洒落,明月亦是静静高挂,银色的月光垂照着大地,但总有一些地方是照不到的,一如每个人那不可知的命运。
外间洁净狭小的走廊上,几名姿色出众的鲛人女子低着头,手里捧着崭新的衣衫鞋袜等物,包括沐浴要用到的香膏澡巾之类物品,其中有三女手里提着沉重的铁壶,里面是满满的开水,众女鱼贯而行,行走之间并不发出半点声响,一直来到门外,外头有听候吩咐的婢女在两侧侍立,这船舱并不是很隔音,透过雕花木门,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从室内传出来的声音,不过外头这些女子尽管都把这些异样的声响听在耳内,但一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为首的鲛人女子轻轻推开门,带人进去,刚一入内,原本还模糊的声音自然也就一下子清晰了起来,有年纪较小的鲛女就微微红了脸,不过众女都是训练有素,做事丝毫不乱的,没有一个抬头窥视内中景象,只在为首鲛女的带领下走到屏风后,提着开水的三个人便往一只盛着清水的浴桶里注入滚烫的热水,另外还有人往桶内撒下精心配制的解乏药物。
做完这一切,为首鲛女侧耳听了听动静,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便带人捧着香巾熏炉并衣物等等,脚步轻盈地往内室而去,里面雪白的帏帐层层垂下,掩住了床内的旖旎景致,两个同是鲛人之身的近身侍婢在帐外端着茶水巾帕侍候着,两人见了这群女子进来,便点头示意,既而悄然退了出去,众女上前,点起香料,清凉的甜香很快就驱散了空气中的异样腥膻气味,这时帐内突然挣出一只手,雪白的手臂上薄汗微微,修长匀称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小指上的红珊瑚戒指被汗水浸润得通透,越发红艳艳地动人,随之而来的则是帐内高亢的嘶咽之声,仿佛已不可承受,那只手臂好似一条垂死挣扎的白蛇,只能大幅度地扭动,雪白帏帐里,男性粗重的喘息,断断续续的嘶叫低吟,大床间或摇动所发出的‘吱呀’轻响,共同交织成了一曲令人闻之面红耳赤的靡靡乐章。
未几,随着一声突兀的沙哑呐喊,一切都渐渐安静下来,帐外鲛女知道里面的人已经偃旗息鼓,便有两人一左一右地徐徐分开帏帐,众女躬身上前,将各自手中所捧之物平举于胸前,片刻,床上有人下来,随手拿过一个鲛女手里的杯子,一口喝干里面温热的茶水,男人一头如瀑青丝垂于身后,虽然刚刚才尽兴欢愉,眼下气息却是毫不紊乱,而这时帐中那绯红遍身的绝色男子伏倒在锦被上,一副酥软无力之态,汗流浃背,方才战况之激烈,由此可见一斑。
师映川回头看着床上的人,唇边似笑非笑,道:“还能不能起来?”对方微微低哼一声,声音十分含混,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冲击中彻底恢复过来,这倒不是他不中用,而是师映川如今对于自己肉身的掌控已到了精微入辟的程度,床笫间若是不想泄出,那就能一直持续很久,自然龙精虎猛,岂是旁人能轻易承受的,一时师映川由着鲛女为自己披上一件宽袍,他俯身替床上的人撩开散乱的黑发,露出左优昙那张汗津津的绝美面孔,师映川与其目光交汇,指尖在左优昙脸上划着,道:“有段日子没这样了,要不然你也不至于这么不适应。”
说着,把左优昙从床上抱起来,自去沐浴,水很热,雾气缭绕,且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药香,师映川泡在水里,对面是左优昙,浴桶很大,容纳两个成年人也不显得很拥挤,左优昙面色慵倦,自有一番别样风情,一时洗罢,师映川由鲛女服侍着穿衣,他扫一眼刚出浴桶,还赤着身体的左优昙,道:“我前时去了一趟瑶池仙地,刚刚从那里离开,今夜只是顺路到了你这里,我这会儿就要走了,还要赶着去万剑山。”左优昙披上外袍,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男子,却终究没有做那等痴缠不休的小儿女情态,只道:“也不急在一时,爷先吃些东西罢,再休息一会儿。”师映川一抚臂上的北斗七剑,道:“不必,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
左优昙便不再挽留,只对侍女吩咐几句,一时两人来到甲板上,不一会儿,侍女拿来一只锦袋,左优昙接过,递给师映川:“里面装了些丹血菩提子,爷留着路上吃罢。”
此物乃是深海中难得一见的珍品,极是滋补,一颗便抵得身体数日所需的消耗,无需再进食,普通人吃了,更是有着一定程度上延年益寿的作用,师映川也不说什么,接过袋子,目光却落在左优昙的腕上,那里原本雪白无瑕的皮肤,如今却是多了一些鱼鳞状的纹路,包括左优昙的双耳,也变得与从前有明显的不同,而这些,都是真正的鲛人才会有的特征,虽然还没有彻底与其他鲛人一样,但看样子,这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左优昙被这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道:“爷是不习惯我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接管了这鲛人之主的位子,渐渐地就开始变成这样……我有一半的鲛人血统,按理说不应该如此,不过族中长老说过,这可能是返祖现象……”
师映川却是隐隐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注视着左优昙现在这副已经变得与当年那绿波圣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形容,顿了顿,方道:“你这个样子很好,我没有不习惯。”
师映川说着,将锦袋系在腰间,大袖一抖,放出北斗七剑,七剑汇作一处,陡然一声清鸣,载着师映川破空离去,高大的身躯沐浴在月光下,仿佛整个天空都笼罩着他的阴影,忽的,师映川回头朝着左优昙所在的方向望来,左优昙见状,有些出神,师映川遥遥看他一眼,便继续朝着远处无尽的夜幕飞去,赶往有着天下剑修圣地之称的万剑山,左优昙站在甲板上,直到天边再也看不到对方的半点踪影,他才轻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转身慢慢离开了甲板。
万剑山。
炉内的香料已经燃尽,这是一间布置极其简洁单调的小小静室,一张床,一套桌椅,就是全部的家具,男子盘膝坐在床上打坐,闭目安然,穿一袭普普通通的青色长衫,挽道髻,脸上有着一抹长时间不见天日所造成的不正常苍白之色,眉心一点殷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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