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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初遇（第1页）

孙夫子的催促声声在耳，柳云舒终于意识到，下半年的科举考试已然近在眼前，避无可避。

柳云舒坐在书房，手轻轻摩挲着泛黄的书卷，脑海里思绪翻涌。想到孙夫子的催促，又想到即将到来的举人考试，他心里忽然有了决断。在他看来，考完举人，自己的科举大业便可以画上句号了。什么状元、进士，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入朝为官更是违背他的本心。

他渴望的，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或是游历山川，看遍世间美景；或是经营生意，在市井烟火里寻得一方天地。一想到这些，柳云舒的眼神亮了起来，当下便不再犹豫，收拾好书籍，准备全力以赴应对考试，只为能早日过上自己心心念念的日子。

柳云舒一心盼着尽快考完试开启新生活，又瞧着家中冷冷清清，愈发觉得少了几分生气。思量过后，他决定去牙行买些仆人，让家里热闹起来。与父母一提，柳六喜和柳赵氏稍作考虑，便点头同意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下，柳云舒陪着母亲柳赵氏出了门。母子二人并肩而行，柳赵氏身着素色衣衫，神色和蔼，柳云舒一袭青衫，身姿挺拔，眉眼间透着英气。一路上，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来来往往。柳赵氏轻声叮嘱柳云舒，买仆人要仔细挑选，找些踏实勤快的。柳云舒笑着应下。

在前往牙行挑选仆人之前，柳赵氏想着此事需慎之又慎。虽说自己眼光也算毒辣，但与当了多年主母的母亲赵杨氏相比，还是略逊一筹。于是，她特意来到赵府。

赵府门前，柳赵氏轻车熟路地递上拜帖，不多时便被迎了进去。见到母亲赵杨氏，柳赵氏笑着行了礼，说明来意。赵杨氏听后，慈爱地笑了笑，点头应允。

三人会合后一同前往牙行。赵杨氏虽上了些年纪，却依旧气质不凡，步伐沉稳。柳赵氏跟在母亲身旁，柳云舒则恭敬地跟在后面。一路上，赵杨氏细细叮嘱二人挑选仆人的要点，比如要观察手脚是否勤快、面相是否忠厚等。不多时，牙行那颇具规模的门楼便映入眼帘，一场精心的挑选即将开始。

三人刚踏入牙行，一个眼尖的牙婆子瞧见赵杨氏，脸上瞬间堆满笑容，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扭着腰肢快步迎了上来：“哎哟，这不是赵夫人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稀客呀！”

柳赵氏笑着回应牙婆子，表明来意：“我们需要两个护卫看家护院，再要一个马车车夫，另外，洒水婆子也得要三个。”

牙婆子一边应和着，一边忍不住问道：“柳夫人，怎么不买几个年轻伶俐的丫鬟呀？您府上公子也到了适婚年纪，身边有几个漂亮丫鬟伺候着，也好生增色不是？”

柳赵氏心中暗笑，嘴上却不动声色地说：“家里活儿多，还是踏实干活的婆子更实用。”其实，她心里留了个心眼。自家相公柳六喜正值壮年，虽说夫妻二人感情深厚，但她也难免有些顾虑，生怕年轻貌美的丫鬟进了家门，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她可不想因这些琐事搅乱了家庭的安宁，还是稳妥些为好。

牙婆子麻溜地领来一群人，站成几排，供柳赵氏挑选。众人神色各异，或紧张期待，或忐忑不安。在赵杨氏的悉心辅助下，柳赵氏眼光如炬，很快就挑出一批看着踏实能干的。

正当双方谈好价钱，柳赵氏准备付钱时，其中一位护院模样的男子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中满是恳切：“夫人，求求您把我们一家人买下来吧，我实在不想和家人分开啊！”柳云舒原本静静站在一旁，见状不禁将目光投向这位男子。

男子悲戚地诉说着：“几年前天灾肆虐，地里颗粒无收，为了换口粮食活命，我只能把家里的土地卖了。没了土地，我们一家就成了流民。我拼命去干苦力活，可根本养不活一家老小。没办法，我只好跟着镖局走镖，想着多挣点钱，结果半路上遇到劫匪，对方人数太多，我们实在打不过。镖局损失惨重，我也只能卖身还债，可我实在放心不下老婆孩子啊！”男子说到动情处，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柳云舒仔细打量着这一家人，见男子虽满脸沧桑，却身姿挺拔，眼神坚毅；其妻子面容和善，身上透着朴实劲儿；女儿乖巧懂事，静静拉着弟弟的手，眼神中虽有怯意却不失灵动；儿子天真可爱，紧紧依偎在母亲身旁。再加上外婆赵杨氏微微点头，表示认可，柳云舒便向母亲柳赵氏使了个眼色。

柳赵氏心领神会，点头答应下来。这一家人听闻，顿时感激涕零，男子带着妻儿“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连声道谢。

接着，牙婆子又介绍起另一位护院：“这位大爷，可是退伍老兵，别看他年已五十，以前可是百夫长，功夫相当了得，赶马也是一把好手，您把他请回去，那可当两人用呢！”柳赵氏和柳云舒相视一眼，觉得很是合适，便也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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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们又挑选了两个婆子，一个负责打扫卫生，一个擅长做饭。一行人就这样定了下来。

柳云舒正要抬脚离开，忽听一阵嘈杂。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人凶神恶煞地赶着一个女孩子过来，粗着嗓子对牙婆子说：“又收了一个，不过这丫头太瘦，估计卖不了多少钱。”

牙婆子走上前，伸手捏住女孩的脸，左右端详一番，说道：“模样倒是周正的。”随后扬声吩咐手下，“带到后面去，给她喝碗粥，米不用放太多，最近米价贵着呢，放成糙米就行。”

那女孩身形单薄，瑟缩着身子，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她穿着破旧不堪的衣衫，头发凌乱，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柳云舒心中一紧，对这女孩的遭遇生出怜悯。他看向母亲柳赵氏，见母亲也面露不忍之色。

柳云舒忍不住开口问牙婆子：“这女孩怎么回事？为何被卖？”牙婆子撇嘴道：“还能咋回事，家里穷养不起呗。”柳云舒眉头紧皱。

柳云舒再次定睛细看，愈发觉得这女孩虽身形瘦弱、满面惊惶，却生得极为好看。她眉眼弯弯，眼眸如星般澄澈，琼鼻小巧，嘴唇虽因饥饿略显苍白，却依旧有着自然的弧度。心中怜意更甚，他不假思索，直接开口道：“我要了，说说多少钱吧。”

牙婆子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赶忙笑着搓了搓手：“公子好眼光呐！这姑娘看着瘦，可身子骨结实着呢，又生得这般标志。您诚心要，给个十五两银子就行。”那男人在一旁也附和着：“就是就是，这价可实在，您买回去准不亏。”

柳云舒微微皱眉，知道价格偏高，于是淡淡的说“六两。”

牙婆子见柳云舒似乎觉得价格高，便赶忙解释道：“实不相瞒公子，这姑娘家道中落，她爹刚去世不久，连棺材都没钱置办。家里就剩她孤苦伶仃一个，房子和地都被狠心亲戚霸占了，一个子儿都没给她留。她那恶毒的叔叔一家，原本想把她卖到百花楼，可老鸨嫌她太瘦不好养，只肯出一两银子。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个人牙子，愿意出更多的银子买下她，我这才收了来。”

柳云舒听着女孩的悲惨遭遇，心中愈发同情，可他也不想当冤大头，便说道：“牙婆子，这姑娘身世可怜，我也想帮她。但你这十五两着实太贵，我给六两，行就行，不行我也只能作罢。”牙婆子面露纠结之色，心里盘算了一番，觉得六两银子虽然比预期少，但也不算亏，便咬咬牙答应了：“得嘞，公子既然这么说，我就当做件善事，卖给您了。”

柳云舒毫不迟疑地付了钱，拿过契书，轻轻牵起女孩的手。女孩微微颤抖，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与迷茫。柳赵氏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一行人带着新买来的仆人，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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