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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仁道长的那颗药丸儿好用,阿健吃下去后,立竿见影,肚子终于消停了,不过,那一宿的折腾,让他仍然有气无力,就干脆躺在床上,过上了水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可自打他脱口而出的那句“任远,你也有今天”的话出口后,刘大成对待他的态度明显变了,一天三顿饭倒是不耽误,不过像成了例行公事一般,脸上不再带着那种因为内疚的小心,阿健和他说话,他根本不理,偶尔和他对上眼光,眼底对阿健的瞧不上也是丝毫不加掩饰,而明仁道长自打那天给了他那颗药丸儿之后,再也没在东厢房里现身。
中午的时候,吃完刘大成送过来的午饭后,阿健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回忆了一下前两天明仁道长在他右腿上扎银针的地方,用右手使劲儿地拍打着自己的左腿上的那几处地方,试图碰巧敲中某处穴位,让自己的左半边身子能动弹,他的这个举动正好被来收拾碗筷儿的刘大成看到,阿健听到他嘴里嗤了一声,也不理会,继续在左腿上上下下地敲打,刘大成本来已经拿着碗筷儿走到了门口,忍不住开口说道:“别费事儿了,我师父下针是有先后顺序的,你这么敲,小心以后真成了半瘫!”阿健费力地扭头看了看刘大成,见他虽然一脸的讥讽之意,说话的神情却不像作伪,便立马停下了敲打的动作,看着自己一动不能动的左半边身子,心头突然升腾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怒火,嘴里便骂了一句:“臭杂毛!”刘大成没有回嘴,却端着手里的碗筷迅速从门口走到阿健的床边,带着笑脸,看着阿健,阿健正疑惑间,刘大成的拳头已经砸在他的脸上,阿健的鼻子里立马淌出血来,刘大成呵呵一笑,说道:“再听你嘴里杂毛杂毛地乱骂,我就用拳头伺候你,你个假仁假义的东西!”阿健眼睛里金星直冒,右手捂在脸上被拳头砸中的地方,一时不能张嘴说话,刘大成转身扬长而去。
洞里的黑暗不再遮挡视线,前两天眼中的一切看起来还有些灰蒙蒙的,床边小桌子背后墙壁上的那个神像图案,此刻在张弛的眼里竟然清晰无比,可眼睛在黑暗中看得越清楚,张弛的心里越不安,他知道,乌老二强行给他灌下去的那小瓶东西在他的身体里起的作用越来越大了,每当想起那小瓶臭气烘烘的东西的来历时,张弛的胃里就翻腾不已,这几天里,他每天都几次地把手指头伸到喉咙处刺激着自己呕吐,吐倒是吐了,可毫无用处,倒把自己弄得头昏眼花。乌老二这几天一直亲自给他送饭,人却不进到洞里来,把饭往门口一放,盯着他上下仔细地看一个遍后就走人,张弛也不搭理他,把饭吃完,碗筷儿主动放到门口的位置,就回到一直呆着的地方或躺或坐,脑子里当然静不下来,不是猜测自己所处的这个山洞的位置,就是想起刘芸和陈敬他们这些人,想着想着,就灰心起来,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怪物”,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吗?
躺在铺在地上的被褥上的张弛正强迫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两眉之间突然一紧,他立马把双眼闭上,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画面,乌老二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正一脚高一脚低地从低处向上走来,张弛屏住呼吸,极力想要看清乌老二身前身后的地形地貌,可除了乌老二的身影十分清晰外,周围的一切竟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虚化,张弛赶在自己的两边太阳穴开始剧烈疼痛之前,睁开两眼,缓缓地一呼一吸,头疼袭来的感觉如同潮水突然后退一样消失不见,他抬手揉了揉两边眉头,心里开始计数,一直数到三十,门上才响起开锁的声音,他无奈地长叹一下,那小瓶东西,竟然在逐渐地提高自己的预知能力。
乌老二拎着食盒,这次竟然走进洞里来,门打开的瞬间,一缕强烈的光线透进来,让张弛不自觉地把两眼闭了一闭,他坐起来,看向站在门口的乌老二,而乌老二也照例仔细地看着他,眼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把门在身后关上,走上前几步,把食盒放在张弛身前地上,对张弛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这几天只进不出,却没有上茅厕的感觉?”张弛听他这么问,突然想起自打自己被关进这个洞里,确实没有便溺的欲望,他抑制不住好奇,问乌老二道:“这也是当怪物的一种技能?”乌老二明显地皱了一下眉,似乎有些恼火张弛的这种称呼,很快他就放松下来,答道:“算是吧!”俯身把食盒向着张弛推了推,自己向后退了两步,就地坐下,指着食盒对张弛说:“实际上,你口中的怪物,用不着每天三顿地吃,你说,要是我们这种怪物多了,是不是很省粮食?”张弛不答,伸手把食盒的盖子打开,向里面看了看,又把盖子盖上,看着乌老二,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什么食欲了!这顿不吃也罢!”乌老二像没听见张弛说的话,两眼对着他的胸腹部看去,突然问张弛:“你的右上腹内,没什么感觉?”张弛摇头,心里琢磨了一下乌老二这么问的原因,猛然醒悟,眼睛便也向乌老二的胸腹部看去,乌老二嘴里疑惑地咦了一声,盘膝坐着的身子猛地向前平移,凑到张弛的身前,右手极快地伸出,按在张弛右上腹,张弛吃了一吓,双手撑地就向后蹭去,乌老二的右手已经收回,身子也瞬间移回到刚才的位置,眼睛盯在张弛的脸上,满脸的不可思议,张弛看他的表情,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让乌老二察觉出了和他们不一样,心下好奇,正要开口问,乌老二却自言自语道:“要是用你炼出东西服下去,不知道能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张弛听他这么说,后背上就是一冷,正琢磨着要不要马上扑上去和乌老二来个鱼死网破,乌老二却从地上站起来,又说道:“那样太可惜了,不急,我们再等几天,得看看你还能挺多久!”指着地上的食盒,问张弛:“不吃了?”没等张弛回答,拎起食盒就走,张弛悄无声息地从地上站起来,对着乌老二的身后就扑了过去,拳头刚刚举起,乌老二连身子都没转过来,脚下一跺,身后猛然腾起一股黑雾,把他和张弛隔开,接着回手便按在张弛的脸上,张弛顿时又是难以呼吸,紧跟着,乌老二右腿一抬,张弛整个人便向后飞了出去,乌老二嘿嘿冷笑,说了一句:“我都说不急,你着哪门子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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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表现得相当温文尔雅,刘芸的爸妈虽然对刘芸抱着这么个小东西回来感觉奇怪,可见了老大十分懂事儿的样子,就稀罕得不得了,尤其是听刘芸说,老大是张弛养的,更是一番好吃好喝地招待。有了老大的插科打诨,刘芸的情绪和状态就没被他们两口子给发现和放大,晚饭后,刘芸爸盯着在刘芸身边绕来绕去的老大,突然对刘芸妈说道:“还记得我讲过的当年那个老道长和他的徒弟身边跟着的那只貂吗?这个小家伙,跟他们的比起来,不差啥!”刘芸妈手里抓着一把吃食,一边逗弄着老大,一边说:“我记得你说过,老道长他们的那只貂,连狼都打不过它,太凶了,你看这个小东西多好,多温顺!”刘芸向老大招了招手,老大便跳到她怀里,抬起头看着她,一双小黑眼珠里,竟然流露出一丝的沧桑感,刘芸便愣住,看着她爸问道:“爸,那个老道长的徒弟姓啥来着?”刘芸爸皱着眉头,嘴里赵钱孙李地开始背百家姓,刘芸妈笑着对刘芸说:“你爸逗你呢!他哪知道人家姓啥!”刘芸爸突然说:“你别打断我!”嘴里来回叨咕几遍百家姓前十几个姓,猛地一拍大腿,说:“上次那个说自己是研究历史的客人问我,我没想起来,咱闺女这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老道长的徒弟,姓陈,没错,是姓陈,当年好像他有好几个外号,有一个挺响亮,叫陈二魔,不过,那个外号是胡子和小鬼子给他起的,受过他恩惠的小门小户的百姓,可没人那么叫他!”刘芸不说话,把老大举在眼前,盯着它的眼睛问:“你叫老大,谁是老二?”老大对着刘芸咔咔了两声,刘芸爸也笑道:“它叫老大,和当年那个老道长的貂同名,不知道有没有人家的能耐!”刘芸看向老大的眼睛,一闪一闪。
当晚过了夜半的时候,本来就心里有事儿没睡踏实的刘芸伸手摸向枕边,却摸了一个空,她把两手在枕头两边到处摸了遍,一下子清醒过来,立马坐起身,嘴里一边小声地叫着老大,一边把床头灯打开,在床上床下四处看,却仍然没发现老大的身影,刘芸着急,穿衣下床,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地找,忽然注意到,自己房间的门开着一个缝儿,她急忙开门走出房间,到了客厅里,打开客厅的灯,老大依然影踪不见,刘芸立即跑出去,从旅店的后门进去,到她爸妈住的那个房间敲门,两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一齐出来,听刘云说老大不见了,他们便也开始着急,在旅店里楼上楼下地找,最后三人在旅店的大堂聚齐,面面相觑,刘芸终于忍不住,两手捂在脸上,不出声地哭起来,刘芸爸一看自己的闺女急成这样,便向旅店大门走去,嘴里说道:“别哭,我去外面找找!”刚打开大门,便愣在门口,只见老大蹲在外面的台阶上,旅店门前街道上,有两个身子细长的家伙听见门响,顺着街道就向西面跑去,边跑边回头看着刘芸爸,他一眼认出,那是两只黄鼠狼,不一会儿,两只黄鼠狼从街道拐角处,驱赶着两只母鸡走了回来,离得远远的,两个家伙冲着老大叫了几声,整个身子俯伏在地,老大也不理会,看着两只母鸡走到身前台阶下,回头看了一眼刘芸爸,一只爪子抬起,冲着两只母鸡指了指,嘴里咔了一声,刘芸爸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
陈敬和崔可行听那个叫王斌的把早上黄皮子进他家里的事儿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还有十多个村民随声附和着王斌,不时地插嘴讲述,进了他们家的黄皮子是怎么折腾的,不过,黄皮子虽然闹得挺凶,却也没整出人命来,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早上消消停停的这家,老头儿却不声不响的丢了命,一人说道:“进我家的黄皮子闹得正欢呢,突然从我家里跑出去了,它跑之前,我听见有人吹了一声挺响的口哨,一定是有人指挥这些黄皮子过来的,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黄皮子成帮结伙进村的!”另一人回应道:“我也听见那声口哨了,要不是那声口哨,也不会有人过来看,更不会发现三叔死在家里!”说起了这件命案,众人都沉默下来,明显是被现场的情况吓到了。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陈敬突然停住了,他对埋头紧跟在他身后的崔可行指了指山顶,崔可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啥也没发现,陈敬便说道:“山顶上最高处的那块大石头上,有一只黄皮子,正看着咱们,不过,有点儿奇怪,它怎么一动不动的?”崔可行看向陈敬说的那块大石头,眼神儿恍惚中,是有一个小黄点儿,陈敬见崔可行并没有看清,就又一路当先,向上爬去,偶尔在身边的树干上和石头上嗅嗅,嘴里叨咕了一遍魏见秋的名字,崔可行学着陈敬的样子,伸鼻子嗅了几下,却还是没嗅到什么臭味儿,只好不吭声地往上,等两人终于爬到山顶时,崔可行抢到陈敬的前头,向那块大石头奔去,然后很快就呕了一声,从那块大石头边上退了回来,陈敬上前,鼻子里立即闻到熟悉的臭气烘烘的味道,只不过气味淡了不少,他看向石头上的那只黄皮子,只见它趴在石头上,上半身的后背上插着两根树枝,还有两个树枝被压在身子下面,不过,明显是插进胸口两侧的,肚子下面,一小堆儿内脏血呲呼啦地裸露在腹部外,石头下面朝着王家沟的方向,画着那个陈敬熟悉的好几条胳膊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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