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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二楼的客厅,只有两盏壁灯亮着,灯光有些昏黄,乌老大一副气恼的样子,盘腿儿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横着那条黑黝黝的棍子,右手在棍身上来回摩挲个不停,乌老二坐在他对面,耳中听着他哥哥嘴里的不停抱怨,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到窗户边,伸手把窗户打开,然后又回到沙发边,坐回到沙发上,乌老大见了他的举动,似乎更加生气,摩挲着棍子的右手停下来,看向他弟弟的一双眼睛里就带了火气,乌老二冷眼儿看向他哥,突然开口道:“你要是想发脾气,就去外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一怒气上头,身上的味儿更加大,我都有些受不了了!”乌老大听他因为自己身上的味道责备他,右手把棍子抄起来,举过头顶,就要隔着茶几敲他弟弟一下子,乌老二身子一动不动,只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哥哥看,乌老大怒哼一声,慢慢把棍子放下,横着放回腿上,又摩挲了一会儿,问乌老二道:“那个叫张弛的警察已经带回来好几天了,东西也给他喝了,可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们换那本药书?你不会是真相中了那个小子,想让他当你的徒弟吧?那可不行,要是药书换不来,这么好的材料必须得交给我处理!”
乌老二换了个坐姿,对着他哥冷笑一声,说:“你急什么?咱们越稳当,对方才会越着急,到时候提出做交换的时候,他们才能更主动,至于想让他当徒弟这事儿,我倒是真想,可他不干,可惜了这么好的坯子,我都纳闷儿,他咋吸收的那么好呢!按理在今天早上,他的腹内应该疼得受不了,他竟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我挺好奇,想好好再看他几天,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不用跟我吹胡子瞪眼,假如换不成,就把他交给你,说不定能炼出点儿真的好东西,你不用张嘴,我知道你想说啥,不就是徒弟越多,咱哥俩死得越快嘛!”把话跟他哥说明白后,乌老二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向门口走,打开门后,他回头看着乌老大,语气严厉地说道:“这次你要是再胡乱行事,别怪我以后不再管你!”见他哥哥不再吭声,他走出去门去,随手把门关上,乌老大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身上,不耐烦地用右手抓住棍子的一端,也不回头看,棍子向后一挥,正好打在开着的窗扇上,那扇窗户砰地一声关上,他收回棍子,身子往沙发上顺着一躺,嘴里骂道:“一帮子该死的,臭死你们!”越骂,气儿越不顺,腾地坐起身子,把手里的棍子就向地板上杵去,一下一下,很快,他的身周就黑雾蒙蒙,乌老大被裹在里面,舒服地叹了口气。
卧牛山西面的那个镇子往北四十华里,依然是群山连绵,连绵群山中有不少村落如星罗棋布一般东一个西一个地隐在里面,有的大,有的小,大的不过三四十户人家,小的也就十几栋房子二三十口人,这其中,王家沟算是个大村儿,村如其名,两山夹一沟,沟北面,依山而建的大多数人家的房子一看就有了些年头,房子的外表和背后的山林有些靠色,显得灰突突的凌乱。这天清晨,村西的一户人家的房门被打开,一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头儿推门出来到了院子里,嫌冷地裹紧了身上的棉外套,拿起扫帚,开始打扫起院子,从房子门口一直扫到院子的大门,接着把大门打开,把院子里的垃圾向外面扫去,干得认真,身上也热乎起来,最后把院门前的路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后,他直起身,跺了跺脚,拍了拍身上,便要回到院子里,突然又转头向西面的村道上看去,视线中,好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老头儿的眼睛有些昏花,急忙抬手用衣袖把两只眼睛揉了又揉,又定睛看过去,果然是个人,不过,让他奇怪的是,那人的脚前脚后,好像有几个什么东西蹦来蹦去的,从细长的身形判断,应该是几只黄皮子,老头儿心里哆嗦了一下,心想,这是黄大仙儿显身带着一帮崽子进村里来祸祸人了?
这个念头一起,老头儿浑身上下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马上闭上眼睛,嘴里叨咕道:“大仙儿,我没看见你,赶紧走吧!”不停地叨咕了几遍之后,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看过去,却见那人已经向他家门口的方向走了过来,而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那几只黄皮子,已经不见了踪影,老头儿把自己的一只脚伸进院门里,双手也抓在院门上,做好了随时进院儿关门的准备,看着越走越近的那人,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面,长相跟黄皮子一点儿也不搭界,就是个子矮点儿,还有点儿瘸,不过,老头儿已经发觉,有一股子臭味儿正迎面向他涌过来,他心里又是一紧,立马确定,这还是大仙儿显身,不然,怎么那么大的臭味儿!他不敢再看向那位,后脚一抬就进了院子,随后院门儿就被他关上,还十分利落地把门在里面插上,正要转身向房子走去,那位在院门外敲了几下,说道:“老哥,我是外地来的,夜里在山上迷路了,天亮了才看见这个村子,能不能让我进你家里暖和暖和喝口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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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话,十分流利,据他所知,大仙儿们嘴皮子笨得很,所以老头儿稍微放下心,隔着院门上的缝隙,他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门外的那位,见他脸色煞白,明显是冻得够呛,心下不忍,便要打开院门,突然又犹豫了起来,抽了抽鼻子,问道:“你身上咋这么臭呢?”那位笑了一下,答道:“我在一个狐狸洞里窝了半宿,不然非得冻死不可!”老头恍然,哦了一声,嘴里一边说着这寒冬腊月的,上山还穿那么点儿,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一边把院门打开,只是在那位从他身边走进院子里时,被他身上的味道刺激到,他有些忍不住地呕了一声,接着便不敢再大大方方地呼吸,那位停住脚,伸手进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了几张大票,回手递给老头儿,同时说道:“给老哥您添麻烦了,我暖和暖和就走!”老头哎了一声,把他的手挡回去,十分不满地对他说:“看不起人是吧?你要这样的话,去别人家暖和去!”那位把手收回,笑了几声,不再坚持,老头儿紧着走了几步,打开房门,对那位说了一句:“快进去吧,屋里热乎!”
这人正是魏见秋,他进屋后,被老头儿让着坐在炕上,见老头一直拿狐疑的眼神儿看他,便说道:“老哥,您是刚才看见我身边那几只黄皮子,心里不得劲儿?”老头儿把一杯热水放在他身边,便立马走到离他远一些的地方,看着魏见秋,点头答道:“是啊,它们怎么在你脚前脚后跟得那么紧呢?你不是被它们迷了才在山上晃悠一宿的吧?”魏见秋笑了笑,实话实说道:“我有这个本事,让它们听我的话!”见老头儿不相信地摇头不已,他也不再多说,看了看屋子里面,问老头儿道:“家里就老哥您一个人?”老头儿啊了一声,随后补充着说:“老伴儿没了,两个孩子都在城里,我自个过,好几年了!”魏见秋听他这么说,眼睛眯了眯,说:“挺好,自己一人,清净!”老头儿被屋子里越来越浓的味道已经弄得有些不敢喘气,应酬着嗯了一声,忍不住用手在向鼻子上捂去,魏见秋呵呵一笑,老头儿听他笑得奇怪,便向他看去,就见那位的右手向他一挥,接着就有一根细绳缠在了他的脖子上狠狠地勒住,老头儿张嘴便要喊,魏见秋从炕边跳起,左手中的大铁钉子扎在老头儿的心口窝上,老头儿的身子一下子软倒在地。魏见秋把鹿筋细绳和那根大铁钉子留在老头儿身上,转身出屋,推开房门,站在门口,冲着西面打了一声唿哨,哨音刚落下,十来只黄鼠狼纷纷跳上院墙,都望向魏见秋,魏见秋又是唿哨一声,把手向村子里指了指,十几只黄鼠狼反身从院墙上跳下去,分头向村里里面奔去,魏见秋退回门里,把门一关,顺手锁上,慢悠悠地走回屋里,低头看着地上已经气绝身亡的老头儿,说道:“老哥,不好意思,没忍住,只好拿你开炼!”
一夜未眠的孙志成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了看窗户,阳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透了进来,他毫无困意,却也不想起床,按健哥的说法,他这几天最好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如果有这么事儿要和他说,就用他们的专用手机号码,孙志成之前对健哥的这番小心嘱咐,还有些不以为意,不过,昨晚和陈敬见了一面后,孙志成仍然记得自己从咖啡馆儿走出去时,后背上都是冷汗,尤其是他走到正对着陈敬的窗户外面时,看见陈敬正隔着玻璃冷冷地盯着他,手里还在摆弄着那个里面的咖啡已经成了一个冰坨的杯子,孙志成现在确信,陈敬和警方应该对他的身份有了疑问,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陈敬才让刘芸约自己出来,和自己面对面地碰上一碰,他想起刘芸时,不自觉地轻叹一声,心想,我怕个鬼!刘芸又不是我掳走的,我担心她还来不及呢!想到这里,孙志成猛地从床上坐起,低着头,想把刘芸从自己的脑海里驱赶出去,却又一下子躺倒,正要把被子蒙在头上遮挡住房间里越来越强的光线,枕边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急忙伸手拿过,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立即接听,对面说道:“别开车,来我这里!”孙志成听出健哥的声音很低沉,明显是情绪不好,马上说了一声好,挂断电话,很麻利地起身穿衣。
推开门,孙志成习惯地看向办公桌,“健哥”却没在后面坐着,他扭头看向沙发的位置,就见“健哥”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茶几上的烟灰缸了,堆满了烟头儿,整个办公室里都是呛鼻子的烟味儿,孙志成脑子里迅速的判断了一下,确定“健哥”昨晚是睡在了沙发上,他有些不解地走进去,“健哥”眼皮微微颤动,明显是醒着的,却不起来,连个招呼都不打,这让他更察觉出了不对,也不出声叫“健哥”,走到茶几边,拿起烟灰缸,走到办公室外面走廊里,把里面的烟头儿都倒进了垃圾桶中,回到办公室里后,把烟灰缸放回到茶几上,正要说话,“健哥”却冷不防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一双眼睛里面通红,也不开口,把手伸向孙志成,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两下冲他要烟,孙志成急忙从兜里把烟掏出来,抽出一只放到“健哥”两根手指里,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着,自己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等着“健哥”开口说话。
“健哥”的两只眼睛眯起睁开接着又眯起又睁开,几口就把那只烟抽去了半截,终于抬眼看向孙志成,见他两眼也是发红,呵呵一笑,说道:“女人!”孙志成脑子急转,嘴里便叫了“健哥”一声,问:“什么情况?”“健哥”拿着烟的手,轻轻摆了摆,沉默了一会儿,问孙志成道:“远哥的老婆,你见过的,是吧?”孙志成立即点头,说:“见过好几次,远哥对她真不错,说实话,她有点儿不配!”“健哥”有些惊讶地看着孙志成,很急地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孙志成挠了一下脑袋,有点儿为难,“健哥”忽然一拍桌子,把孙志成吓了一跳,见“健哥”直直地盯着自己,便有些无奈地说:“我也是听远哥的师父,就是那个老道,说的,老道那时候还没当远哥的师父,有一回在香港,他看见远哥身边总有一个女的不离左右,就品评了一番,说那个女子无情心狠,远哥要是和她婚配,必遭其弃!也不知道他和远哥说了没有,不过,你也知道远哥的脾气,要是老道和他说了,他也不会听,说不定还得跟那个老道,也就是他后来的师父闹上一场!”“健哥”听他说完,不语,脸色却渐渐平静下来,孙志成突然对他问道:“健哥,你问远哥的老婆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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