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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第1页）

达米安是在开始计时后的一分三十二秒后回来的。

他看起来好像经过了一些体育运动，额头上有一些没干的汗，怒气冲冲的。虽然不至于用桌椅板凳发出高分贝噪音来表达自己心情糟糕，但是索菲亚毫不怀疑，达米安这份“生气”多少有点表演的成分。

于是这带着愤怒的眼神就有了别的意思——他在等索菲亚开口解释，解释她怎么知道他身后有一些好奇心过于旺盛的跟屁虫，解释她是怎么看穿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然，万事万物都有另一种理解方式，现在这样的场景也同样。于是索菲亚大胆推测，可能这是他本人的固定标签之一。

这样想着，她决定做一个体贴的人，尊重达米安奇怪的小爱好。

那份依然热气腾腾的薯条被向达米安推了推，索菲亚笑盈盈：“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的朋友，现在正是薯条最美味的时候。”

明明是她耍诡计要来的吃的，但索菲亚却并不着急进食。她拿起一根薯条，炸至金黄的土豆内部还是沙沙的口感，薯条上的盐粒在温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闪耀。

她用薯条沾了沾番茄酱，欣赏一般看着那如同从伤口里沁出一滴血般的鲜红，心不在焉的手撑着下巴，也不知道对谁说：“你看起来有话说，我允许你提问了。”

达米安：......我不需要任何人允许！

但这句话没办法说出来，说出来好像他就输得更惨——真是叫人挫败，他们只见面两次，甚至每次见面的时间都这样短暂，每一次和索菲亚说话却好像成了一场必输无疑的战斗，她没什么敌意，没什么杀心，只有一点对陌生人的好奇，以及一点令人不爽的轻蔑。

往常，这种轻蔑落不到达米安的身上来，因为他平等的轻蔑所有人。

现在，他又一次感觉到轻微的挫败感。

索菲亚对情绪拿捏十分得当，正好能让人不舒服，但是又不至于让人想要发作。

于是达米安只能咬牙切齿的冷冷告诉索菲亚，他并没有什么想要说的话。

“好的，你说了算。”索菲亚说：“那我倒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那份报纸如何？”

这个问题本来没有回答，但是达米安已经摸索到了一些与索菲亚相处的诀窍，在她又说出什么令人隐隐想要发怒的话之前，他冷笑一声：“二流恐怖故事，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索菲亚深以为然：“说的没错，上一期内容确实有失水准。”

全都是因为贝谢女士没有选择向她约稿的缘故。

最初索菲亚就是想看看究竟是谁挤掉了她的稿件，导致她没有拿到预想当中的酬金，但没想到那张报纸上除了一些拾人牙慧老生常谈的无聊内容之外，多少还是有些令人欣喜的故事。

比如那一篇作者不明的杜撰小文，并不是因为它占据了原本属于索菲亚的版面她才第一眼看到，而是因为，这篇小文讲述了有关于“寒气和猫”的故事。

只需要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就能让冻结河水凋敝树叶的寒气停止脚步，甚至灰溜溜的返回。撰稿人语言夸张，幽默恰到好处，又透着一股子设身处地真切目睹的可信感。这种好故事可不好找，索菲亚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那时候，要不是知道达米安的目光正对着自己，她早就大笑出声，这样想想达米安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在这种小画面前忍耐笑容可真不是个小工程，她的脚趾承载了太多。

怪不得长久以来，哪怕只是有人暗示着提到了一星半点，他都恨不得杀死对方，原来大名鼎鼎的清算人首领竟然有这样的软肋。

只可惜，好的笑话要分享给懂得欣赏的人，看来达米安在笑话鉴赏方面的造诣实在不高。

心中略感遗憾时，店门被推开，上挂着的铃铛叮当作响。

“埃尔里奇，你来了。”索菲亚很高兴：“今天工作顺利吗？”

“托您的福，很顺利。”他忽略了达米安，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是的，虽然神情冷漠，但言语之间对索菲亚十分尊敬：“你还需要停留在此地吗？我可以在外面等您。”

“不用了，我已经被找到了。”她站起来，将手递给埃尔里奇，仿佛也忽略了达米安一般：“我们回去吧。”

这是达米安第二次目送索菲亚，她同第一次一样没有回头——达米安也同第一次一样，在索菲亚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才意识到，他又一次目送了她。

那份报纸没有任何问题，那不过是一份最普通不过的报纸，登记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怪诞恐怖故事。而索菲亚，或许她拥有一些天赋，但那些超自然的浓度还没有到足够让她成为魔法侧一员的地步。

她没有掩饰自己不同寻常，甚至行为之间总是暗暗引诱自己前去调查——然后对着没有结果的结果全部洞悉。

......该死的人。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得到这个人之后会说些什么，那些不需要出口的字句总是笑着嘲讽别人的眼睛轻巧的跑出来，风一般的绕一圈然后消散，好像无事发生。

她会说：看来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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