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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文豪野犬十（第1页）

沈千檀摆了摆手，无奈般的像是自我剖析般平静的说道：“可是乱步，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我没有你那么智多近妖的聪明的头脑，有些事情你不直接说出来告诉我的话，我是根本猜不出来的。”

江户川乱步眼中的“笨蛋”二字都快要跳出来了。

沈千檀眉眼一弯，笑容在表面浮现，眼底却满满的都是冷意的说道：“可是就是像我这样不够聪明的芸芸众生，才统治驾驭了这个庞大的世界啊。”

江户川乱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反驳沈千檀所说的话，可是他翻遍了整个大脑，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语句。

福泽谕吉听到沈千檀的话语也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沈千檀所说的话的确是正确的，他深有体会。

福泽谕吉之前作为清道夫服务过日本政府一段时间，他的上司和政府中的官员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却可以高高在上的发号施令，俯视着所有人。

普通人的定义又是什么呢？

——真的是用一个简简单单的头脑就可以作为衡量的标准吗？亦或是用单纯的战斗能力的强弱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社会地位？都不见得吧。

江户川乱步像是被打了重重的一拳一样，是啊，他还能争辩些什么呢，沈千檀所说的难道不就是真实的现状吗？也正因为现状的确如此，他才仅仅只有几位能够与他齐头并进，智力相当的“好友”。

江户川乱步轻轻哼了一声，他知道沈千檀说的意思，可是在他能看穿一切的头脑下，却是人际观念的断层和常识性问题的缺失，他太自我了。

江户川乱步，一位态度桀骜不驯却又充满小孩子心性的青年，今天将为自己的口无遮拦偿还代价。

沈千檀半蹲下身来，裁剪精细的衣服下摆耷拉在地面上面，远远看过去，像是开出了一朵湛蓝的冷冽之花。

沈千檀温柔的摸了摸江户川乱步的头发，帮他把没有理顺的头发顺了顺整齐，深褐色的眼睛与祖母绿色的眼睛四目相对。深褐色的眼睛闪闪发亮，熠熠生光，而祖母绿色的眼睛却黯淡了下来，充满着对这个自己的迷茫。

也许在之前他有被福泽谕吉引导着走出来过一次，可是福泽谕吉只是用善意的谎言掩盖了早已出现的问题，并没有带给他完整的正确的为人处世的人际观念和常识性的一些东西。

江户川乱步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摸爬滚打后，迅速走进了福泽谕吉为他撑开的大伞下，天才的头脑开始洗尽铅华，焕发出勃勃生机，他只需要去解决事情就好了，对他而言，这再简单不过了。

所以，江户川乱步在需要他的人眼中是天才，是救世主，是帮助他们走出困境的人。可当职责反过来的时候呢？他依旧用着救世主的语气高高在上的寻求帮助，想要帮助他的人真的还能有那么多吗？

被帮助，被拯救的他们，绝对是信任于江户川乱步的，可是当江户川乱步以救世主的言语妄图让他们去理解他的头脑，而且附以攻击性的话，我想，再单纯再善良的人也不见得会完全心甘情愿的去接受吧。

他们真的不会有怨怼产生吗？他们真的还愿意无条件的去帮助他吗？

人性本来就是不可捉摸的东西，妄想去把握掌控人性，这就算是太宰治这个被誉为“港黑心操师”的顶尖人心控制者也不能确保剧本完全按照他的推想去走。

他能够预测出与他同步同频之人的想法，可是，普通人的生活中充满着太多的不确定性了。他们会退缩、会恐惧、会放弃、亦会被一时的情感所控制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而后悔，仅仅只在一念之间。

“乱步，我很喜欢你的，也非常的尊敬你，可是我的喜爱，我的尊敬并不代表说我会因为你的头脑而放弃自我，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

沈千檀说着说着，不禁想到了他的大学时期，他的宿舍是一个复合型宿舍，六个人中，有两个计算机专业的，两个心理学专业的，一个土木工程专业的，一个新闻学专业的。

前期的时候大家相处的都是非常愉快的，因为都是男生，也不存在什么勾心斗角。可是，当土木工程专业的男生和心理学专业的一个男生喜欢上了同一个女生后，整个宿舍的环境彻底被改变了。

其实真的不是女生的问题，因为女生那边其实对两个人都不感兴趣，甚至明确的拒绝了他们的追求，而且最重要的是，女生是有在外校读书的男朋友的。

可是他们就像是被感情糊住了脑子一样，把对方当成了假想敌，整天针锋相对。能考上他们那个学校的，都可以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了，可是因为感情，他们大打出手，互相诋毁对方，惹得整个宿舍乌烟瘴气。

甚至于牵连到了同宿舍的其他人，沈千檀就是被无故牵连的其中一个。只是因为想要劝架，被正在殴打中的双方误伤，摔倒在地脚踝骨折，甚至连一句抱歉也没听到。

沈千檀自认为自己本来就不属于那种很会说话的人，这一次受伤后，他便再也没有去管过这件事，可是就是在他的无视下，悲剧发生了。

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在相关图书的帮助下，利用所学专业的知识对土木工程的男生进行了长达一个多月潜移默化的语言暴力与精神施压，造成土木工程的男生最后心理崩坏跳楼自杀。

这件事情成了沈千檀心中一个抹除不掉的心理阴影，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言语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东西，它可以轻易的带走一个人宝贵的生命。

自那以后，沈千檀每每与人交谈，总是会根据交谈对象的差异斟酌该说的话语，他怕了，他怕自己的某一句话成为压死别人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生命的重量太沉重了，他承担不起。

江户川乱步的言语中，也许并没有那么多的负面信息，他只是在直观的表达自己的看法。

可当一个人在情绪波动极其强烈的情况下，接受到这样的信息，很难不会因此失去自我，伤害自己这已经算简单的，无差别伤害别人的话，造成的后果将是难以预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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