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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棠回了燕宜院后,翠绾翠缕忙上来服侍更衣。
翠缕自然憋不住话,头一个便开口问起来。
“自从吴槐夫妻俩贩运私货被赶出去,吴家便与咱们陆家生分了不少。本来何小娘开的成衣铺还与他们有些联络,可现在何小娘被休赶去金陵。这吴家怎么还上赶着送个姑娘过来?”
翠绾从衣橱里拿了件水红缎子刺绣折纸花卉的家常衣裳,伺候着沈青棠更衣,口里不屑道:“这吴家算什么正经亲戚啊,不过是个姨娘的娘家罢了,吴家人还真把自己当舅老爷不成?吴家姑娘也是真好意思,赶着老夫人一口一声还唤起姑母来了。二公子是她表哥不假,可咱们世子爷可是嫡出大公子,和她攀的着亲戚么?”
翠缕也皱眉点头道:“可恨那吴槐家的,也真是没皮没脸,还赶着吴家姑娘唤起表姑娘来了。她姓吴的算是哪一门子的表姑娘啊?刚刚在荣禧堂,她张口就要住进沁芳阁,被少夫人拦着,张口就要住进燕宜院来!真是的,就算是正经表姑娘,也没有住在人家夫妻院里的呀!”
翠缕翠绾吐槽了半天,沈青棠换了衣裳绣鞋,闲闲倚着美人榻,拿着本书读翻了几页,仿佛毫不在意似得,只让翠缕去拿一盏梨汤进来。
“少夫人,这吴家姑娘相貌倒是个好的,论起娇媚伶俐来,倒比当初何小娘还胜了几分。吴家突然把她送到咱们府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翠绾低声坐在沈青棠美人榻下的脚踏上,压低了声音问。
沈青棠轻笑道:“这还用问么?何诗儿不在了,世子爷身边的妾室,只有金鸳姐姐一个人,这府中上下都知道世子爷对金鸳不过是面子情。吴家看着世子身边没有合意的小妾,便选了个姑娘送来。这又有什么难懂的?”
翠绾缓缓点头,仍旧皱着眉心道:“何诗儿刚被休不久,王妃娘娘想用苏云婉逼迫少夫人的事,吴家也该知道一二。他们吴家还敢做这种事?奴婢早就听闻,这吴家在南境是富甲一方的大户,虽说族中是商贾,可嫡出女儿也都是娇养长大的,难道他们想让吴月儿姑娘做妾室不成?”
沈青棠哂笑道:“咱们国公府虽不在京师,可父亲镇国公的名号确实朝廷里第一份的尊荣,且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世家商贾嫡女如何?这吴月儿便是入府做妾,也要比照着吴姨娘是贵妾呢。吴家如何不动心?”
“可吴姨娘在咱们国公府又争到什么好处了?虽说她生了二公子,还不是被老夫人这嫡妻正室打压的死死的。平日里吴姨娘要和双、秦两个姨娘并排立规矩,伺候老夫人也得谨慎小心。是贵妾又如何,不过多使唤两个丫鬟,多几两银子月例罢了。”
翠绾仍然想不通,翠缕已经端着梨汤盏来了。
沈青棠见这梨汤煮的清甜甘润,拿着小银勺喝了两口,这才摇头道:“吴姨娘这贵妾做的不舒服,一来是她自己糊涂立不住,二来是母亲数一不二能压服的住她。母亲出身名门世家,嫁到镇国公府也是门当户对。父亲虽然严厉,但对母亲不敢有怠慢。饶是如此,父亲在南境娶吴姨娘,还是用了平妻名分。只是吴姨娘回府与母亲纷争太过,才在父亲面前渐渐失宠。”
“如今我却不一样。就像王妃娘娘说的,我沈家是昌州七品学官,我与世子爷成婚乃是高攀了。若世子爷如老国公一样,要纳个吴家女儿那般娘家雄厚的贵妾,我无法像母亲一般抵挡。”
“这……”翠绾脸色一动,急忙直起身子道:“民间常说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少夫人是世子爷嫡妻正室,任凭她什么来头的女子,世子爷都不可能再纳贵妾的。”
翠缕是急脾气,眼睛都瞪的圆了,也帮腔道:“有了何诗儿前车之鉴,世子爷怎会放着少夫人这般天仙儿似得嫡妻不顾,再去胡闹纳妾呢?少夫人别多想!”
沈青棠见她们是真的心急,不由得放下梨汤碗,淡淡笑道:“夫君的人品我已看出来了。他平日里不过耳根子软罢了,却不是个糊涂人。我自然相信夫君不会做这等事。不过这吴月儿不是个省油的灯,便是夫君与我不理她,她也一定要在镇国公府里折腾些事儿的。”
翠绾心思重些,抬头看看外间屋无人,低声道:“奴婢想着二公子已经十八岁早该娶妻了,今日老夫人也要给二公子订婚冲喜。吴家姑娘偏偏这时候入府,可真是太巧合了。只怕吴家人的心思实在二公子身上,也不一定呢。”
沈青棠点了点头,命翠缕翠绾去偏厅预备午膳,自己则半躺在美人榻上,仔细想了想吴月儿的事。
南境吴家虽说是一等商贾,可离着官宦世家还差的远。
他们家有了吴姨娘的经验,断不会随意让个嫡出千金吴月儿做妾。
刚刚吴月儿说什么想住沁芳阁,或者来燕宜院受沈青棠教导,只怕都是自己的想头。
吴家送她过来的由头,本就是服侍吴姨娘的病。
从这由头来看,吴家人的目标,必定是指望着吴月儿与陆淮明表兄妹的身份,要拉拢这段姻缘。
沈青棠暗暗冷笑,吴月儿的小算盘打的太响,她断不能再让陆淮景身边又何诗儿那般妾室了。
既然吴家有联姻心思,就让吴月儿去安远阁,与她那表哥时时见面去吧。
吴月儿是商贾嫡女,陆淮明是镇国公庶子,其中还有表兄妹的关系,也不知会不会强凑成一对。
她正在里间闭目养神着,只听院里有人说话。
传话媳妇在门廊下回禀道:“吴家表姑娘月儿,来燕宜院给世子爷和少夫人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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