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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宽没有吭声,毕竟相比郑虤,他看出了郑直的心虚。
“五虎不会以为中了个解元就一定会做进士吧?”郑虤等得不耐烦,催促道“这都是以后的门路,有了他们……”
“二虎想左了,俺没说不参加,只是觉得俺们干嘛要去东施效颦,组这劳什子的解元文会?”郑直说出了勉强说得过去的借口,他不相信郑虤不晓得真实原因。
“不然呢?”郑虤显然真的没有想到郑直推诿的真实原因,反而被郑直的强词夺理弄得没脾气“国事有皇帝,有内阁,有朝廷诸公,怎么也没到需要五虎指手画脚的时候吧?”
“二虎,坐下说。”郑宽赶紧岔开话题“五虎已经应了,就好。”
正想分辩的郑直不吭声了,也是,都已经答应下来了,何必与郑虤置气,起身走到书案旁拿过纸笔写了起来。
他如今已经中举,郭勋又送了他一座二进院子,自然不用再回武学读书,因此就将郑宽和郑二虎接了过来一起住。至于他在武学的学舍,如今已经被教授周成装潢之后重新安排了人住进去。只是这次,变成了他的那个铺位被空了出来,据说是对后进的激励。
至于周瑛和郭勋等人为什么送他房子,根据郑宽结合郑虤打听来的消息判断,可能与最近疯传武定侯家可能复爵有关。郭勋的父亲虽然是锦衣卫武臣,却格外亲近文臣。只是郑直看不明白,那位庆云侯家的公子周瑛,一个女婿为何也如此上心。
“烦劳叔父打发人给白宅送去。”郑直将信封好口递给了郑宽“俺到时一定赴约。”
郑宽接过来“俺这就安排。”说着起身走了。
郑虤对于郑直的拿腔作势并不满意,紧随郑宽起身向外走去“俺约了同学,不在家吃饭了。”说到这停下,扭头戏谑的问“五虎若是有空也同去吧,好酒管够。”
“俺明日还要上值,不去了。”郑直只做没听懂,拒绝了。
鹿鸣宴的后遗症第二天就显现了出来,申王府郭长史看他的时候,除了带来十两银子的慰问金还有一大瓮上好的桑洛酒。智化寺虽然没有这么大方,却也送了五两银子做仪程,还有十坛自酿的果酒。这还不算,郑直甚至在许家送来的礼单中同样发现了酒水。现如今他已经在京师有了专属诨号‘二壶解元’。
盖因为郑直在鹿鸣宴上喝的那两壶酒,也就是讽刺他是个酒鬼。酒鬼就酒鬼吧,总好过当什么‘小李解元’。他堂堂五尺男儿,咋会去‘偷’呢。
郑直第二天再次来到申王府上值,顿时在工房内引起了轰动。别管之前和他认不认识的书手都凑过来行礼,弄得郑直既兴奋又无奈。
“郑解元。”一名头戴三山帽的中官走了进来“殿下命人送来一些糕点,说是御赐的,请郑解元一同享用。”
郑直起身,恭敬的回礼表示感谢后,丢下了一众书手,跟着中官来到工房旁边的房间。那些书手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最多是艳羡而已,毕竟郑直是解元。大明连穿什么鞋都有明文规定,所以处于什么地位,就应该享受什么权利。
郑直进门就看到了桌上摆放正中的,一盘看上去不错的糕点。除此之外,桌上摆满了大鱼大肉还有两壶酒。
郑直无语,若不是真的明白这是申王好意,郑直都以为申王这是在骂他。再次言不由衷的拜托中官代他向申王致谢后,郑直开始一边腹诽一边吃了起来。
按理说他如今的身份不应该接触藩王,也不用在乎什么智化寺的反应。可他不得不为,跟着沈传学习时,他也打听了。历来这考试都是有窍门的,可以写了文章送去高官那里借以扬名,以便日后阅卷万一认出好得到优待。据郑直所知,藁城名门石家兄弟当初就送他们的文章给如今内阁的李阁老品评,并因此大放异彩。
郑直文章现在刚刚起步,自然走不得这个法子。若是雇佣代书,则后患无穷。他只能另想它法,而且不能做的太过露骨,申王府替他宣扬‘显贵之后不忘故人’,这就是很好的一个着力点。虽然又利用了沈传一次,但好在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想来不会对沈传有什么影响。
未时末刻下值,郑直出了申王府,与其他书手道别之后,向明时坊走去。他到现在也没有适应自个的新身份,所以并没有如同郑虤一般,抱着圆领大帽不撒手,如今依旧是寻常装束。更没有出入呼车坐轿,而是选择徒步。一来是习惯了,二来是借机想琢磨该如何在‘七元会’上留住脸面。
徒步而行自然少了限制,郑直穿街走巷,眼看就要走出澄清坊,突然听到了呼救声。四下看看,戒备的走到了一条小巷口张望。只看到几个喇唬光棍将一个妇人按在地上,正在撕扯。
京师虽然是首善之地,奈何人口百万,治安并不好。郑直去年初来乍到对此简直不敢相信。尤其听说有光棍成群结队的在晚上去抢英国公亲戚家,据说还是个锦衣卫指挥使。感觉这京师还不如真定太平,最起码那的强盗只敢拦路抢劫,不敢进城骚扰。
他来不及多想,四下看了看,捡起一块碎砖头,用力扔了过去。拜去年的山西行,他现在扔石头很准。果然,一息之后,几个光棍中有人痛呼。郑直得理不饶人,再次捡起一块扔了过去。不过这次,对方已经发现了郑直有了防备,虽然依旧打中,却不是要害。
“弄死他。”一个光着下半身,捂着脑袋的光棍大喊。周围几个光棍看只有郑直一个人,顿时胆气一壮,掏出身后短刃,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郑直和对方相隔十余丈的距离,看上去很长,可他不过再扔了一块石头,就不得不转身撒腿就跑。他在武学《武经七书》学的不错,敌强我弱不能力敌。
那些光棍见此哪肯善罢甘休,跟在郑直身后穷追不舍。可每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没一会,五个光棍就彼此拉开了距离。
郑直当然不是盲目的跑,而是专门找犄角旮旯钻,同时留意身后。眼看着身后原本的两个光棍如今变成了一个,他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捡起一块石头毫不犹豫的扔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五个光棍中最彪悍的,如今还在穷追不舍的光棍应声倒地。郑直得理不饶人,又捡起一块石头几步来到还想爬起来的光棍面前砸了下去。
恰在此时,落在后边的光棍跟了上来。就看到面前的半大小子一张花脸咧开,露出一口白牙,大呼一声“好。”竟然冲了过来。这一幕让他猝不及防,被土块砸倒在地。
接下来第三个,第四个,同样没有躲过去。当郑直提着两块碎砖再次回到巷口的时候,发现最开始叫嚣的那个光棍竟然得手了,对着还在妇人身上卖力的光棍扔出了手中的石块。
一声惨叫后,妇人奋力推开蜷缩在身上的光棍,拽过一旁的衣服护住身体,胆怯的看向巷口的郑直。
郑直也不吭声,侧过脸一边回避,一边对着妇人挥挥手。这里虽然偏僻,却是白日,周围说不得有多少人看着,妇人多留一刻都没有好处。
他做这些并没有什么考量,也没打算获得任何好处,单纯就是本心,也是受陈守瑄教导这么多年最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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